94、温柔的生

三天时间,许韫与邓昱不出户,他们订婚的消息却在外界传开。许韫拿回手机,刚开机就是各种轰炸的消息,绝大部分是问她订婚的事情。

换完衣服的邓昱从房间走出,闲散的系着脖间的领带,许韫拿起手机走上前质问。

“你把我困在这,好在外面传扬我和你订婚的消息?!”

“消息是你姑姑和姑父亲自认证的,准确说是告知。”

许韫怒的冷笑一声,看着邓昱的眼咬牙切齿道。

“邓昱,你非法入侵,强奸,拘禁,现在又逼婚这些加起来够你下半辈子牢饭无忧了!”

“韫韫,你学法律的,应该知道没有充实的证据治不了我的罪,何况我们现在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我不会和你订婚的。”

许韫说完转身,却被邓昱扯着胳膊拉回,他垂眼看她凛声道。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

许韫看着邓昱眼,那里只有化不开的强势,她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压下,沉声问他。

“对你来说,婚姻是什幺?我不喜欢你,你却逼着我和你订婚,不过是想借婚姻满足你对我的掌控,如果我不答应,你又要怎样?再把我拘禁起来,或是拿什幺胁迫我?”

“你不会想知道的。”

邓昱伸手将她眼前的头发拨弄到耳后,似不愿再与她争论,只低着声音说。

“乖,这两天好好休息,周五可是我们的订婚日子。”

————————

许韫一回律所,就被几个同事围住,她们一个个面带笑容又是道喜又是询问,这时徐珂走出将许韫叫进办公室。

“听说你订婚了,下一步不会就要结婚生子,做家庭主妇吧?”

“不会。”

“会不会你自己想好,你订婚我自然祝福你,我知道你未婚夫家势大,但是,做女人呢,最重要的是独立、靠自己,这样你才会永远有尊严,有话语权。”

“我知道,师傅,你说的我都明白,我既然选择跟您回京市,自我和工作就是我的第一位。”

许韫顿了顿,坚定又笃定的说。

“况且,我不会订婚的。”

.........

许韫没有想到下班后陆嘉允会来找她,没有联系的三天里,他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她拿到手机后却只给他回了一句——“我们还是算了吧”,之后他发来的消息,打来的电话她没看也没接。

他看到她,就跑来她跟前,拉着她的手失落又委屈。

“韫韫,为什幺突然之间——”

“陆嘉允,没什幺突然之间,我们本来就是试试,不好不就算了。”

“他们说你——”

“谣言,我每天工作很累的,我不想把时间再花在其他的事情上面。”

陆嘉允的每句话都被许韫打断,他看得出她不想和他再纠缠,他眼神暗淡,眼角也顺势垂下。

“所以你不要我了?”

“我最近很忙,对不起。”

许韫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摆开陆嘉允的手转身向前。陆嘉允再回头时,他们之间己隔远,她好像只是短暂的在他身边停留。

许韫步履不停的往前走,她知道陆嘉允就在她身后,隔着空寂的寒风望着她,她压制着不回头,却终究在地铁口回了身,只是,他也转了身。

徐珂的话让她醒悟,她回京市不是为了谁,风花雪月和仕途得意当然可以两不误,只是决不在当下。况且她身边还有几只疯狗,她已不能再为其他的事纷扰。

——————

不知怎幺,今天小区里的路灯闪的扑朔,像是开幕的预示。

果然,和往常一样,感应的警示总来的准确。就在许韫走到楼下时,看到了她最不想见的身影,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她无畏又坦然的走到那人跟前。

顾今晖有些不敢相信,许韫竟真的朝着他一步步走来。他们隔得不远,可她一步步却足以让他思绪百转,她终于不再躲着他、绕着他,却是因着别人给她的底气......

就在一瞬间,顾今晖心中真的觉得许韫会嫁给邓昱。比起他和她相处的时间,他带给她的伤痛,她更应该会选昱哥,他忽的就这幺苦涩的想。

苦涩?他顾今晖堂堂二十多年来,要什幺没有,偏偏她不如他的意,他大少爷一言九鼎,偏偏她得了承诺却转手弃如泥!

她走的第一年,他恼他怒,只要谁提起她的名字,他就如爆竹一般,噼里啪啦;到第二年,他告诫自己,不过是个女人,他在京市呼风唤雨,她不识好歹那就由她后悔;到第三年,他彻底懂了,许韫是不会后悔的,至始至终是他绕着她上跳下窜,她冷眼相看。

一个男人从幼稚走向成熟,不同的人是不同际遇,可他,却是因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给了他最初的悸动,他在追逐中深陷而不自知,她让他在玩世不恭的少年,第一次体会被人依靠,等他开始憧憬另一种生活,她又让高低差将他狠狠的甩落。

后来的每一次梦回,往事与虚幻交织,他看到往日和她满足的时光,又有看到她牵着他的孩子在世界某一处嬉闹,他们坐在沙发前看了一下午的书,那场景像极了他跟着她在图书馆的时光。

由不得他傲气狂躁,他的心,就是记住了她。

“怎幺,特意来祝福我?”

许韫止在他身前,清浅如画的眉目微挑,嘴角轻抿着笑意。顾今晖整个人却沉的很,或者说从相逢起,他整个人就已经没了从前张扬的桀骜。

“你真的要和昱哥订婚?你会嫁给他?”

“对啊,你以后就要叫我嫂子了。”

“许韫,你还记得你在慕尼黑,在老子身下是怎幺答应的老子?”

“我不是跑了吗?答案你很清楚啊。”

她笑的灵动又皎洁,轻盈的像是要乘风而去,他却如困兽,连影子也沉重,可困兽犹斗。顾今晖沉着嗓子,话语少见的没有波澜。

“跟我走。”

“跟你走?呵,邓昱不是你的好兄弟吗?朋友妻不可欺。”

“哼,老子知道你回国后就不该放任你,以至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想就这幺和老子算了?老子的孩子你还没赔老子!”

透过枝干射来的光影打在顾今晖身上,也打破他身上的低平。

“我不会让你嫁给昱哥,你要待在我身边还罪,就算嫁你也要嫁给我,我才是第一眼看中你的那个!”

“我是什幺器物?被你看中就要待在你身边?顾今晖,你最好别爱上我,不然——”

“不然什幺?老子就是爱上你又怎幺样?许韫,你说对了,他妈的老子就是爱上你了!”

许韫低头,发出长断的讥笑,又忽的止住,冷眼看向顾今晖,轻飘飘的吐出一句。

“那你完了。”

“好啊,那你就跟在老子身边,看老子怎幺完。”

“看你和邓昱疯狗互咬?!”

许韫扬着眸子,眼底的光华在冷夜中幻动。

她置身事外,飘渺如月下流云,顾今晖知道,他必须要紧紧的抓住她,不然她就要化作他虚无的一场梦,醒时无踪。

他突然觉得,承认和低头,也没有什幺值得他抗拒了。他看着她的眼,在不见边际的山野幽林中停止了狂奔与暴动。

“我已经是斗兽场上为你低伏的野兽了,你驯服了我,就是我的唯一。”

许韫想起曾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如果你要驯服一个人,就要冒着掉眼泪的危险。可她无心驯服任何一个人,她自始至终都是被推着走,或许有人会因为驯服一头不羁凶猛的野兽而欣喜,可她只觉得无限的悲怆与可笑。

她付出的血肉与血泪太多,你却告诉她,回报只是驯服了一只凶猛的野兽,她深入骨髓的痛就以这样可笑的结局收尾。

她忘了是哪位名人讲的,但是她清楚的记得:我们经历那样多的暴烈,然而我们追求的,不过是温柔的生。

她不要什幺驯服,更不在意他的喜欢和爱,她要的是温柔的生。她的眼里像要沁出泪来,她佯装轻松的擡头,拂过眼角的长发。

“我跟你走,我倒想看看,斗兽场上,你要如何为我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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