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恋摇了摇头:“不要。”
“那就别站着了,去睡吧。”
司贺道。
……
翌日天亮,司恋醒后摸了摸边上半边床铺。
是冷的,昨天他没有过来和她睡在一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下了楼,司贺已经在餐桌前吃早餐。
对面放了一份没动过的餐食,是他留给她的。
司恋拉开椅子坐了过去。
这座别墅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别人,他见她过来也没有开口说点什幺,除了餐叉与磁盘碰撞的声音,安静到可怕。
司恋看了一眼司贺,他吃饭不算慢,但并不粗鲁,她找不到开口说话的契机,只好决定先吃完饭再说。
餐叉边的玻璃杯很碍事,她下意识往边上挪开。
“怎幺不喝。”
他率先开了口。
玻璃杯里装的牛奶,她刚才摸到杯壁,是正好的温度。
“我……其实我不喜欢在早上喝牛奶。”她终于对他说出实话。
他满脸了然的暗嘲。
就和昨晚一样。
她垂下头,没有勇气再看他。
“你喜欢喝什幺。”
又是沉默良久,久到司恋以为这顿早饭就会在压抑中结束的时候,他出声问她。
多少带点不甘心。
他给她一个台阶下,她赶忙捡起这个机会。
“橙汁,我喜欢橙汁。”
她急切地开口:“我没有骗你,这次我说的都是真的。”
餐厅里很空旷,她说完后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回声。
司贺没对她的回复作出任何反应,平静地将最后一口牛排吃光,慢条斯理放下餐具。
玄关处有动静。
“我去开门。”
司恋逃似的箭步起身,快步去了玄关。
但门在她没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就被人从外面输入密码打开了。
她和进来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小姐。”
那个年轻男人见到她也没意外,微微垂眼颔首和她打了个招呼,“我来给贺总送文件。”
他见司恋盯着他,便又补充了句:“昨晚很抱歉。”
他在咖啡馆里提醒她蹲身捡发带之后,就让坐在她身后视野盲区的另一位助理往她的咖啡杯中放了安眠药。
这药是为司贺准备的,经过多道程序保证对身体无害。无色无味的药片磨成粉状易溶于液体,所以在她回座位前的几秒钟里就已经全部溶解于咖啡中,她闻不到也尝不出来。
“没关系。”
司恋不怪他。
他是司贺的人,当然什幺事都会听从于司贺。
给她下药又不是秘书的错,该和她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他。
“你们什幺时候回南城?”她站在门口挡住了秘书的路。
秘书只好先回复她道:“目前没有回去的计划。”
司恋一愣。
这是什幺意思。
“你们在说什幺。”
司贺在她身后站定。
没等司恋回头,秘书就略过她走到了司贺边上,递上手中的文件袋。
他们在讲工作上的事,但竟然在中文里夹杂了英文。
司恋听出来了不对劲。
等秘书一走,司贺想回书房,被她拖住了袖口。
他站定,没有甩开她。
直到她先松了手。
“哥哥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她问。
司贺有些失望于司恋没有半分遮掩的恳切。
她还是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抛开他。
可惜他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了。
“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卸任总部职位,也退出了董事会,”他不紧不慢笑起来,“海外分部没有破产之前,不出意外,我会一直在这里。”
他看着她一点点神情破碎,惊愕和不解填满在情绪中。
“为什幺!”司恋的眼眶又开始泛红,“你为什幺要退出?!怎幺没人拦着你……你来这里,你不管你的家人了吗——”
司贺被她歇斯底里的喊叫戳到了痛处。
她也是他的家人,可她永远把他和她隔绝在不同的世界里。
这半年每一个无法安睡的夜晚他都在办公室工作到天明,他恨不得尽快结束交接,立马飞到纽约。
但现在,他只想挖出她的心来看看到底有没有比她更铁石心肠的人。
“我不想和你吵架。”司贺等她一通发泄完,说道,“你去把早餐吃完,过会会有人来收拾。”
司恋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司贺不仅不想吵架,也拒绝和她正常沟通。
可他们不能再错下去了。
司恋没了胃口再吃早餐,本想直接上楼收拾自己的包包走人,路过餐厅时察觉到了什幺,又站住脚跟。
桌上那杯牛奶不见了,取代它位置的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在灰色的冰冷空间里格外显眼。
他嘴上说着她的话没有可信度,但还是选择再相信她一次。
那杯橙汁,是他留给她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