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璟觅知道自家表哥因体弱多病之故,从小心思就比常人更加敏感,也更爱胡思乱想。可是他从前在她面前绝不会将自己不美好的一面表露出来,总是尽力装作宽容大度的样子,把醋意都憋在心里。不料时隔几年,如今他倒学会了大大方方地吃醋,少女只觉得他那样子可爱至极,便笑出声来,靠在他肩膀上,轻轻地说:“门前那位张公子与觅儿有恩,就顺路带他上岛来休息一晚,等明朝表哥派人送他到亲戚家也算还清了恩情。至于……觅儿的意中人姓甚名谁,表哥难道还不明白?”
少女两颊上的酒窝无比甜美,那双水汪汪的杏眼也给她笑出弯弯月牙来,表哥看着她,眼底逐渐变得柔和,伸手温柔地轻抚她额头,叹息道:“勿要说那些哄我开心的话了,为兄可是注定短命之人,辛苦觅儿在这里再陪我些许日子,等我走后……”
话说一半,他嘴唇已被少女用手捂住。
王璟觅不愿听他诅咒自己,赶紧说:“莫想不吉利的事!表哥一定能长命百岁。”
话毕,她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符,将它放在表哥手里,低头道:“觅儿几年前同阿爹路过寒山寺,那里有位高僧曾说,我几年后将遇到大灾大难,恐怕凶多吉少,劫数难逃,还给我这张保命符……现在觅儿送给表哥,希望真的灵验。”
没想到表哥手指刚碰到那张符时,脸色忽然变得更苍白,立刻把手移开。接着,他开始咳嗽了几下,声音有些衰弱,说:“觅儿有这番心意为兄已知足,这张符里应该加了些朱砂,我病情不宜接触,一碰到就病情加重,浑身难受……”
王璟觅哪知还有这样的事,听后便不假思索,立刻随手把手中那张符扔到旁边的暖炉里。瞬间已烧尽成灰。
表哥似乎也有些惊讶,问:“觅儿,为何……”
少女握着他的手,笑容如桃花般灿烂,道:“对表哥有害的东西,觅儿不要也罢。”
也许她的情真意切打动了男子心底里的最软处。只见他默默低眸,声音淡淡不显悲喜地说:“觅儿,我对你怀过怨心,不过看在你对为兄还算是真心的份上,现在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你想走……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倒还是来得及……”
话音刚落,那少女就乳燕入怀般地投入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呜咽地说:“觅儿不走,无论要付出任何代价,觅儿也心甘情愿留下来陪表哥,表哥莫要赶我走!”
表哥伸出手,温柔地为她抹掉脸上的泪痕,轻轻地吻着她懵懂的眼睛,神色带着怜悯之意,声中含着万分柔情,道:“可怜的觅儿,你现在没有回头路了,勿要后悔,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
张生在门前等了许久,还没见少女出来,只看到一个面容像僵尸般死气沉沉的老头子进来对他说:“我们公子吩咐带客人到房间里休息,请跟着奴才。”
老头脸上毫无表情,双眼漆黑空洞,整个人显得格外古怪吓人。
张生鼓起勇气,问:“那王姑娘她……”
那老头冷淡地回答:“夫人自然正在与公子剪烛夜谈。明日奴才会给客人备船离岛,三日后是公子与夫人喜结连理之日,夫人恐怕不便再见客人。”
张生听闻后,心中一时泛起酸苦之意。他早能猜到那位温公子与王姑娘情非泛泛,可还心存侥幸地期盼着佳人回眸一顾。
终究还是空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