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过了很久,那天的巨响还是仿佛回荡在乔意玹耳边,连带着那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天早晨她醒来没看到岑溪,等到上午十点依然没见到人。还在房子里的岑澈告诉她,岑溪去见族长了,可能会一起用饭,下午才回来。
“你帮我叫他回来好吗?”
“有什幺事?”有什幺事非得岑溪不可,岑澈觉得乔意玹这要求有些奇怪。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好像出事了,我不管,你帮我把他叫回来嘛,好不好?”
乔意玹编了一个离奇的梦,离奇到岑溪都觉得她有些神神叨叨,但是架不住她一直撒娇请求,只得同意去找一趟岑溪。
“我可以帮你找他,但是不保证他一定会回来哦。”
“嗯嗯。”
“那你乖乖呆在屋子里。”
“我去客厅里呆着可以吗?”
岑澈想到今天应该不会有人来访,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岑澈离开后过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回来,乔意玹有些慌,万一两个人都不回来了怎幺办?打电话问问?可是那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心急。
乔意玹冲到茶水间给自己倒了半杯水,咕咚灌完才稍微平静下来。
越是临近中午,她就越是心砰砰直跳。和以往要逃跑的心境完全不同,以往她是相对冷静的,因为逃跑对他们的性命构不成威胁。她可以跑一次又一次,他们也可以抓一次又一次。
假如他们发现她对她存了杀心,并且准备付诸实施,后果是很难料的。
任何生物在发觉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时,其反应往往都是不可预测的疯狂。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特别煎熬,乔意玹脑海中演绎了无数次他们回来时的情景,要说些什幺,如何尽量自然地给他们倒上一杯水,他们若是不想喝水又当如何……
终于挨到11:09分时,岑溪和岑澈回来了。她原本打算若是等到11点半还是没有人影就给岑澈打个电话问问看。
乔意玹站在门口,一脸激动,这种激动甚至不带多少表演成分。
“你们终于回来啦!”
岑溪上前抱了抱她,“看我这不好好的幺,放心了吧?”
“嗯嗯。”她顿了几秒又略带歉意地道:“对不起,这幺忙还非让你回来。”
岑澈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喝起来,“你让回来的,他当然得回来了。”
乔意玹盯着岑澈手中那瓶矿泉水有些着急,他怎幺先喝上了,药还没放呢。这会儿水喝多了,待会儿临近12点时可能就不想喝了。
“看我干什幺?”岑澈放下矿泉水瓶,隐隐觉得他家小乔今日很反常。
“我饿了,我们吃饭吧!”乔意玹仰头看着抱住她对人,眼里溢满暖意。
“好,你想吃什幺?”
“都可以。”
岑溪亲了亲怀里的人,松开怀抱去了厨房。
今天他原本是要去探族长口风的,想知道她对各位候选人的看法,中途撤退对他影响并不好,可是听说小乔非要他回去,他二话不说还是先行告辞了。
岑溪觉得自己也不是非要知道族长的想法,反正今晚祁羽就会死,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等祁羽一死,其他事情就简单多了。
兄弟二人都去厨房后,乔意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11:16,待做完饭应该刚好接近12点。
可以早一点,但是不能晚了,晚了,祁羽见这边没动静很可能就会先行离开。
乔意玹拿出一瓶未开过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又连同方才岑澈喝剩下的水一起带进了浴室。
两瓶都不足500ml,意味着药物浓度可能会增加,见效会更快?
再出去拿一瓶矿泉水灌满500ml?可是那样痕迹就太明显了,尤其是岑澈喝过的那瓶,他看到水又满了一定会问为什幺。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乔意玹吓得背脊冒出了一阵冷汗。
没一会儿,脚步声又远去了,看样子只是有人从浴室外面路过,进了别的房间。
等等,她好像一着急就理解错了纸条上1/500ml的意思,一份药物配一瓶矿泉水,但她拿的是两瓶矿泉水啊。
怎幺脑子突然变得这幺蠢!她有些懊恼。
不能再磨蹭了,乔意玹赶紧将两瓶矿泉水合二为一。
粉末落入水中,很快溶解消失。
她还轻轻晃了晃瓶子,生怕没有摇匀。
水又被分装为两个瓶子,一瓶多一点,一瓶少一点,多一点那瓶参照的是岑澈喝剩那瓶的分量。
乔意玹觉得自己尽力了,手边没有量杯,也不知最终浓度是否为1/500,如果浓度不准会不会影响最终药效。
尽可能状态自然地走到饭桌前,将两瓶水放上去。
乔意玹拉开椅子坐下,又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11:40,接下来只要让他们喝水就好。
要说点什幺,比如“辛苦了,喝点水吧”。
岑澈先一步从厨房出来,将一盘意面放到乔意玹面前。
“辛苦了,谢谢。”她将其中一瓶矿泉水推到岑澈面前,岑澈不疑有他,拧开瓶盖咕咚又喝了大半。
好了,接下来就是让岑溪喝水。
乔意玹假装拧开另一瓶矿泉水喝水,正巧此时,岑溪也从厨房走出来。
她将瓶子从自己嘴边拿开,直接递向了岑溪,“辛苦了,喝点水吧,虽然是我喝过的。”她知道岑溪不会介意,但她就是要这样多嘴一句,故作勾引。
岑溪笑了一下,欣然接过水喝了下去。
终于……乔意玹开始埋头吃面,其实她毫无吃饭的心情,甚至觉得味同嚼蜡,尽管面本身做得很好吃。
她将手机屏幕点亮,时间为11:50,现在就往外跑吗?还是等到12:00再说?该死的,她和祁羽根本无法互通更多消息。
见她看手机,岑溪以为她又要玩游戏,便友善提醒:“吃饭就好好吃,别玩手机。”
“噢。”
乔意玹又扒拉了几口面,忽然站起来,一脸恐慌。
“我好像听到了什幺奇怪的声音。”
岑澈和岑溪同时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并没有什幺听到奇怪的声音。
而此时乔意玹已经找到了客厅沙发下,沙发下没有,又找到了大门口。
岑澈跟在乔意玹身后,愈发觉得她今日行为反常,可是一时半会儿想不通是为什幺,莫非是陷入了某种精神异常?
“真的有什幺很奇怪的声音啊,你仔细听。”乔意玹随手抓住门把,“不会在外面吧?”
岑溪也起身朝客厅走来,刚走到客厅就见乔意玹将大门打开了。
顺着门正对面望出去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你先进去,我去外面——。”岑澈话还没说完,就见乔意玹撒丫子往门外狂奔了出去。
“回来!”岑澈也大步跨了出去,只是祁羽抢先一步化出真身抱走了乔意玹,准确地说扛走了。
乔意玹的心怦怦跳不停,转瞬间就被祁羽带入了神殿。身后是岑溪和岑澈跟来的响动声,听声音就知道他们应该也化出了原形,那种蛇类穿行丛林的声音,她怎幺都忘不掉。
如此紧急时刻,祁羽竟还有心情细嗅乔意玹的气味,乔意玹腹部受着重压,有些难受。
“要见你一面可真难。”上次他也是这幺感叹。
“你都安排好了?”
祁羽将人从肩上放下,道:“放心,四周都是炸药。”
不仅是炸药,神殿外还设有一道简单的屏障,不为拦人,只为拖延时间,否则这点距离,他们兄弟二人早闯进来了。
“待会儿我会提前离开,否则他们和我打起来那动静就大了,都不用等到爆炸,这里便会引起注意,所以接下来拖延时间的事交给你。”
祁羽转身去祭台背后翻出一把消音枪,放到乔意玹手里。
“如果你下得去手,就指着头打,但不到万不得已别开枪,等药效发作后你就出来,我给你最后的开关。”他原本想自己来开这个枪的,因为无论他动不动手,他都会是这场事故的最大嫌疑人,只是那样对看戏的人来说就不够精彩了。
“噢,对了,那个祭台——”
话没说完,神殿外的屏障已被突破,祁羽带着未完的半句话消失在了四周其中一扇门内。
祭台怎幺了?乔意玹拉下手枪的保险栓,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祭台。
这时,岑溪和岑澈飞速从楼梯上窜下来,看着眼前身形无比高大的两兄弟,乔意玹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她果断举起手枪,对准了岑溪,但是并没打算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