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永城结束深夜的酒局,告别唐秉义及一众经理主管,谢绝属下送他回家的建议,匆匆驱车赶回别墅。
酒精似乎有些上头,他大脑发昏,眼皮渐沉,不由松了松领带,然后减缓车速,拉下车窗。
凉风顿时吹得杜永城一阵激灵,他向外望去,车窗外都市一片繁华,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但仅仅一楼之隔,另一处建筑工地深夜还在偷偷施工,混凝土搅拌车隆隆作响,工人们卖尽全身力气只为吃一口饱饭。
这让他想起自己二十年前孤身一人出门闯荡时,也是从建筑小工做起,扛石头、背沙包,做最苦最累的活,拿最低的工钱,还要对克扣工钱的工头卑躬屈膝唯唯诺诺,那时空有一身气力,不知路该往哪儿走。
呵,还好遇到了大哥唐秉义,一帮兄弟摸爬滚打二十年,终于混出来名堂。然而如今已是法制社会,黑社会团伙至少不能在明面上存在,于是他们打点关系、改头换面,成立秉业集团,做慈善捐物资,洗白上岸。
如今,他杜永城功成名就,从一介无名小子到现在高高在上的集团总经理,走到哪里都有人恭恭敬敬问候一声“杜经理”。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杜永城不由得嗤笑一声。
十二年前,秉业集团爆发一场安全事故,导致一名员工不幸丧生,多人受伤,引发了社会各界关注议论。为平息舆论,除集团五倍赔偿受伤员工外,杜永城还收养了死亡员工的孤女盛棠,并给她改姓为杜,当作亲生女儿来养,人人称赞他为人宽厚有情有义。殊不知,他这幺多年做过的好事也许就这幺一件。
想到杜棠,杜永城彻底清醒过来,他迅速踩下油门,驱车飞驰,行驶在夜色弥漫的城市道路上。
还好棠儿不在身边,杜永城想,不然又要抱怨他酒后驾车,不知现在她睡了没有。
真是有趣,他杜永城竟养出一个遵纪守法、品行端正的好女儿,这叫什幺——出淤泥而不染。
可惜这幺多年,尽管杜棠早已不记得自己的出身,却从不肯叫他爸爸,只愿意按排行喊他一声“七叔”。
从前他为此烦恼万分,只是近几年,棠儿渐渐长大,他突然发现棠儿没把他当爹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深秋的夜晚静悄悄,杜永城停下车,透过车玻璃,他看到二楼的灯灭着,一楼窗户里透出微黄的灯光。看来是还没睡,还在等他回来。
杜永城关上车门,在外面略微站了一会儿,风吹散他身上的酒气,他深吸一口气,闻着味道淡了一些,随后系好领带,才擡脚向门口走去。他特意绕过窗户,果然看到杜棠百无聊赖地斜倚在沙发上,一手托腮,一手抱着家里的肥猫揉来揉去。
杜棠穿着他去年在国外谈生意带回来的绿色真丝睡裙,黑发如瀑,挡住了半张漂亮的脸蛋,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一晃一晃,裙摆也随着轻轻摇曳。杜永城的心也变得有些纷乱,他微微眯起眼睛,唇角勾勒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棠儿,这幺晚还不睡,明天上学还——”杜永城话音未落,一只抱枕径直冲他面门扔过来,他长臂一挥接过抱枕,双手做投降状,而杜棠正气鼓鼓地站在他前面,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杜永城神色一怔,喉结滚动,随后移开视线,“谁又惹你生气了,这幺大火气,嗯?”
“还有谁?”杜棠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又坐回去,微微低着头,垂下眼帘,“你明知故问!你总是这样。”
“是我不好,让你等到现在。今天老大跟市政府的领导谈生意,酒局一结束我就赶紧回来了。”杜永城在沙发上坐下,右手搂过杜棠坐在他腿上。
杜棠伏在杜永城胸口,一言不发。
杜永城叹了口气,像她揉猫那样抚着她的头发,轻声道,“你知道,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我守在电话机前好久,你都不让人跟我讲一声。”
“我的错,好不好,让棠儿久等了。”他低下头,轻轻亲了杜棠的唇角,左手从她睡裙的领口探进去。
杜棠却突然像猫儿受惊一般,想从他怀里跳出来,脸上血色褪去,神色惊恐,声音战栗,“七叔!我们……我们不能这样。”
杜永城不松手,杜棠哪里挣扎得开,只是换了个方向躺在他身上,双手抱着胸。
“不能怎样?”
“不能亲你——还是——不能揉你的胸?”杜永城好整以暇地望着杜棠,看着她美丽又可怜的小脸由白转红,“又不是没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