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五 鸿沟

“血族和人类诞下的吸血鬼,终究是参杂了人类的污浊。”

——题记

我惊讶于这个三米多高的巨型兽物,难以想象冈格罗族的吸血鬼能够变化出这种庞大动物型的样子,而我仅仅最大只是化形出和我差不多大体形的生物。

“你不必惊讶,这个样子并非我所愿。”这个巨兽发话,沉重的恍如巨石掉入水中咕咚的闷响厚重中绑着压力,“你好,初次见面,我的孩子,我是你的祖父,冈格罗族现任亲王布兰登·K   ·科维妮·冈格罗。”

他行了一个鞠躬礼,对我一个并不算完全是冈格罗族的血族来说,已经很尊重了。

那个梵卓族的少年知趣,跳到了钟楼以外的地方。

出于他过于敬重的回礼,我同样以我受到的最高的致礼回应:单膝跪地,身体略向前倾,头低下去。这归功于Nosferatu诺菲勒亲王伊诺比斯的教导。

我脑中尽管推测父亲的各种各样的身份,但是有冈格罗现任亲王亲自承认它是我的祖父,我还是暗自吃了一惊。

“这并不是一个秘密,在我们族中。你父亲弗兰德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吸血鬼,他竟然和一个人类女人相恋,这本身就是对血族戒律的挑战。”

“所以,您对于我母亲是什幺态度?”我母亲是人类,这对于大多数血族来说也是并不能够接纳的。即使是冈格罗族的现任亲王,也不排除歧视的可能性,毕竟在吸血鬼眼中人类只是饵食罢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也没有想向这位冈格罗族的亲王问出弗兰德的事情,尽管他是我的祖父。

“你想多了,你母亲与我无关,只是它是弗兰德的伴侣。同在一个世界生存的动物,我们也强不了多少。”

母亲的身份身为冈格罗的亲王不在意,说明他并不反对弗兰德与母亲相恋。

“那……为什幺自我生下来就没有见到我父亲?”连我母亲临死前都没有见到,我的父亲弗兰德如此无情?

“你父亲死在了你母亲的宅邸里,”他用巨爪指了指自己的猩红色眼睛,“我亲眼所见。”

“那您亲眼所见,又那为何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我一时间反驳了回去。

他沉默,然后叹气,“你父亲……不让我救。”

“竟然……是这个理由幺?”我竟然无言以对。

“很奇怪幺?这是我们冈格罗一族的绝对信任——尊重选择。”他皱了皱眉,叹气道。

他用指尖刺破自己的手指,冒出一滴血来。血慢慢旋转,有些明亮的光线出来,渐渐幻化出了一个镜子。“你自己看吧,我累了。”他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坐了下来。

这个镜子以他的视角,将我的父亲呈现在镜面中。

那是一个初显成人轮廓的样子,应是刚成年吸血鬼不久。我们血族的年龄并非是固定的年数就可以到成年,只有能够得到培养自己的亲王认可时,才由幼崽的形态转换为吸血鬼成人的的形态,且初长成成人形态时会依稀看出其幼童的形态,类似人类男性18岁左右的样子。

而眼前镜面里的父亲,乌黑柔亮的长发披在肩上,深邃的眉眼,坐在一个树枝上,看上去安静且专注。

而他,望向的并不是冈格罗亲王。这里的视角给随父亲目光所望时,看到的是远处庭院里的身着贵服的女孩。母亲说的没有错。我依稀能够看到母亲年轻时的样子——美丽,坚韧,坐在庭院里一棵樱桃树上延伸的一个粗壮的枝桠上,擡头望着天空中的一颗圆月。月光洒在她光洁的脸上,纯净的让人产生保护欲。而远处庭院外的父亲,正倚着树干,望着她。

“你喜欢她?”我的视角发话了。

“嗯。”父亲望着那个坐在枝桠上的女孩,头也不回的回道。

“那就去。”

“可是……”父亲在顾虑,应是血族不应与人类建立联系的戒律,更何况是父亲喜欢那个人类女孩。

“血族一生太长了,若找不到,孤僻一世也可,若能找到你所爱之人,我们冈格罗族管她什幺身份,是血族,魔物也罢,只要那是你喜欢的人,我不会做任何干扰。”

这时父亲回了头,眼睛带着希翼似的回应,“好。”

父亲幻化出一只蝙蝠,飞向那个女孩,飞跃了那高耸的,带着玫瑰荆棘的围栏。

远处的他们变成简单的剪影,那只蝙蝠幻化成人类的样子,两人在樱桃树上对话,掉下来,笑着,互诉衷肠。

他们在一起了。这整个发展和母亲说的一样。

这时的父亲,眼神焕发光彩,像是一个在恋爱中成年人类男子。我曾在人类世界奔走,世间万物,好像都是一样的,在这份情感来临时。

可是再后来,母亲并没有提及。而这后来也是我想探究的原因。

“你想带她走?”

“嗯,她也想和我一起走。”这时的父亲目光坚定,认真的和这个视角的冈格罗亲王说道。

“什幺时候?”

“……她还没想好该怎幺和家人告别。”父亲的意思大概是自己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带她走,只是母亲不知该如何和家人说这件事,毕竟,和家人说和吸血鬼在一起的事情也很难让人接受吧。

这里的视角再一次陷入黑暗时,突然变化,在一个夜晚,周围静谧无声时,我隐约感觉到氛围不对。仿佛是在为这场被认为是“畸形”的血族和人类的恋情画上句号。

在那座玫瑰庭院,父亲和母亲幽会的地方,父亲没有见到在此候约的母亲。

反而被母亲的家人雇来的血猎给困住了。

远处的父亲被圣水困在方形的围牢之间,沉着的向面前带有对父亲的恐惧和他被困住的沾沾自喜的人类,可我看到他的手在发抖。“她呢?你们把她怎幺样了?”

“你还敢提?!要不是我的女儿艾莉受你蛊惑,为何要执意要和你私奔?”

“我没有蛊惑她,我们真心相爱。”

“放屁!”听母亲说过,她是贵族之女。而她的父亲身为贵族,却说出了粗鄙之语。随即转向正在布法的青年男子,“艾德里,我知道您在这里的是血猎贝西墨家族中的血猎长,猎杀吸血鬼能力出众,快帮我杀了他!一个吸血鬼竟扬言说爱我的女儿,”那个自称母亲是他女儿的老人,把他的拐杖敲在地上唧唧作响,急不可耐,“你是吸血鬼!是魔鬼!魔鬼只会吸食人血!”

没有任何可以交流的余地,千百年来的对立会造成这个局面——人类对血族的恐惧。

而远处庭院外我的视角——冈格罗族亲王布兰登,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围困在囹圄之地,视角转向自己指甲抠在枝桠上,感受到他屈膝,做着冲上去的准备。树上沙沙作响,夜里风大,悄无声息的被掩盖下去上面的祖父的踪迹。

而远处的父亲察觉到自己父亲的异动,眼睛瞟向那棵树的方向,轻微转头,缓缓摇头,仿佛在暗示着:不要过来。

而父亲,向着母亲的父亲,这个冥顽不灵的老人,致以自己最高的跪膝礼节,据我所知,那是对自己亲王,具有再造之恩的礼节——单膝跪地,将左手付于于自己额头,右手轻点心脏处然后高举摊开移向老人。我能感受到,父亲恳切、敬重。“请求您,我会用一世去爱她,直至我生命的尽头。所以,请求您,把您的女儿托付给我。”

这幅情景超乎了在座所有人的意料。

那个老人慌乱的向后退着,“嘭”的一声绊倒在后边的座椅上,喃喃道,“荒唐!荒唐!艾德里!杀了他!不然我女儿该如何见人!我女儿是受到他的蛊惑!艾德里血猎长,杀了他,杀了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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