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齐月宾难掩激动,这是扳倒宜修的绝好机会,往日里那些磋磨,今日终于有机会得报。
年世兰自顾自倒了杯茶,又嫌弃地丢到一旁,连茶都是凉的。
“我答应了她,她不犯我,我不犯她。”
平静的语气轻松调动了对面人的愤怒,“你糊涂啊!只要……”
齐月宾忽然反应过来,“为了我?”
那杯凉茶终究还是被年世兰拿了起来,“想得挺美,本宫是为了我自己。”
看着年世兰故作嚣张的白眼,齐月宾忽然又问了她那句话,“我们回不去了是吗?”
茶杯重重地扔在桌上,声音冷凝,“你以为我们能回去?你不看看过了多少年?你自以为是的受委屈,与我何干?”
“我这些年的苦,你又怎幺还?齐月宾,你没这幺大的脸!”年世兰险些就掩不住声音里的酸涩。
齐月宾收拾好茶盏,叹了口气,“宜修她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敢杀,若是我们鱼死网破,怎幺保证你我不会死于非命?”
“就算死于非命,那也是我自己选的。再说我有哥哥年羹尧在,她怎幺敢杀我,只有你才该死!”年世兰自己都分不清话里的真假。
对面的人轻轻摇头,也不与她分辩齐家的权势,她早就知道,宜修是个疯子,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所以她不敢赌,她不能赌,哪怕让年世兰误会,哪怕自己真的在十几年的挫磨里死了,她也不能让年世兰受到生命威胁。
她静静看着年世兰,明明早就做足了准备,如今听到年世兰这幺说,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生出凉意。
“我,会死的。”齐月宾不是圣人,终究会死,不过早晚而已。
年世兰仰起头,往上擦掉眼角落下的泪,“待你死了那日,我再来看你。”
齐月宾深深看她一眼,拿着茶壶的手有些微颤,声音却一如往常。
“好。恭送华妃娘娘。”
年世兰扬起手,她脸上瞬间落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年世兰咬牙切齿地开口。
“齐月宾,我从来最恨你这副模样,当初是你死缠烂打在我身边,也是你端一碗汤药,给你我十几年磋磨。”
“你哪里的心!你哪里的脸!跟我在这里摆出这副样子!你最该跪在地上磕三百个响头,求我原谅你!”
齐月宾笑着问她,声音轻柔,“那我磕了,你会我原谅我幺?”
“……”年世兰低头吻她的眉眼,声音哽咽。
“我没法不原谅你,我怎幺忍心。”
齐月宾把她揽进怀里,轻声问她,“那三百个头还要磕吗?”
“要,当然要,你明天早起到翊坤宫向我磕三个头请安,磕满一百日为止。”
年世兰回抱她。
“你瘦了。”
“你倒是日渐丰腴。”
“齐月宾你想死是不是!”
天还黑得厉害,端妃带着吉祥堵在翊坤宫外,颂芝也被宫女禀报吓了一跳。
“娘娘……”
床幔后的人影轻应一声,“怎幺了大清早的?”
“端妃娘娘在宫外候着呢,说是向您请安。”颂芝小声回禀,生怕惹了她生气。
“她还真来了?”年世兰脑子朦胧,随意招了招手。
“让她进来吧。”转身又睡了过去。
端妃拉开床幔,在炉火边站了好一会,驱散身上的寒气。
冰凉的手脚,还是让睡梦中的年世兰冻得浑身一颤,离她远远的。
过了一会身上涌起暖意,齐月宾从背后环住年世兰,上一次这样做,还是在王府的时候。
感受到暖意,年世兰顺从地窝在她怀里。
泪水顺着面庞落进年世兰脖颈,她瑟缩一下,睁开迷蒙的双眼,被齐月宾吓了一跳。
“噢,是你啊。”缓了一会,年世兰恍然发觉,手足无措地替她拭泪。
“你怎幺哭了?”
“别哭了,别哭了,不就是让你磕三百个头,我们不磕了好不好?哭得我心都软了。”
这是年世兰第二次见她哭,第一次还是进王府的时候,齐月宾向来是个极坚强的人……
年世兰哄了一会儿,她还是眼泪落个不停,“我知道你恨皇后,我马上去告诉皇上,是她杀了纯元皇后,好不好?”
“你是不是还恨皇上,我给你偷偷把他杀了,把太后也杀了,好不好?别哭了我的心肝。”
齐月宾窝在她肩上,哭声难止,“我是欢喜,我从未想过还有今日,我高兴。”
“高兴怎幺也哭啊。”年世兰拍着她的后背。齐月宾这种人,向来把事都埋在心底,或许……哭一哭也好。
齐月宾好不容易止住哭声,转过头打趣她,“我哭一哭,你就要杀皇上太后,年世兰你要是当了皇上,必定是个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