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位于郊区的寰远车间。
花月娇用工作服掩住面颊,仿佛在课堂上忍不住动作的学生,她小心翼翼在口袋里拆开一块巧克力,警觉地打量四周,确认车间主任没有出现,才极快速地吞咽,把巧克力塞进嘴里。
她今天起晚了,为了上班打卡没来得及吃早餐。
林云深睡前才想起收拾行李,花月娇没等到他回房休息,反而把自己的肚子等饿了,她忍不住下床,到了衣帽间没进去,而是选择站在门边,默不作声,看林云深半蹲在地上叠衣服。
一开始时花月娇只准备忍一忍就好,毕竟住在工厂宿舍的时候,她们很少有吃夜宵的机会,大家下了夜班就急匆匆跑回宿舍洗漱,然后倒头就睡。
对于花月娇来说,睡着的时候是感觉不到饥饿的。
可是这样的饥饿突然变得明显起来,在被林云深发现之后。
一片漆黑的卧室里,乍然响起肠道蠕动的鸣叫声。
大概是想起了自己被一根鸡腿弄得急性肠胃炎送进医院的晚上,林云深下意识认为花月娇也吃坏了东西。
他支起身子伸长手臂,床头灯应声亮起。
半亮的夜灯下,林云深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嘴唇微动,朝花月娇伸出手。
不知什幺时候花月娇已经蜷缩起身体,看见林云深伸来的手臂无意识想要躲避,清澈的瞳孔中光源碎成几瓣,可那不是欣喜,更像是恐惧,像被惊扰的小动物,怯生生缩起身体瑟瑟发抖。
林云深急得团团转,看见她眼里的泪只觉得是花月娇疼得要哭了,甚至来不及说话,便一手把花月娇捞进怀里。
睡衣下摆被手指轻易挑开,温暖的手掌轻轻按压上花月娇的小腹,掌下是少女如丝绸般滑腻的肌肤,可林云深顾不得感受,心无杂念,视线有些焦急地落在花月娇脸上。
她像是出了汗,头发湿哒哒黏在脸上。
他不爱哭的老婆,此时眼睛湿润着,眼眶中水光涌动,眼泪像随时会滴落下来。
“现在是不是很疼?我们去医院。”说完,林云深撑着身体,抱起花月娇从床上下来,迈步向外走。
蓦然腾空,花月娇搂住林云深的脖子,那双水盈盈的眼睛随之上移,她呆呆地望着林云深,显然没听懂他在问什幺。
行走间林云深仍分神观察花月娇的表情,此刻二人对上视线。
“为什幺要去医院?”花月娇迟疑了几秒钟,喃喃出声。
林云深才发觉自己的担心似乎有些过头。
“你肚子不疼吗?”他问。
“啊?不是,就是忽然很饿。”花月娇明显呆住了,她摇了摇头,在林云深的脖颈上蹭着脸蛋,“但是没关系的,睡着就好了。”
原来是林云深担心她生病,现在误会解开了,于是花月娇松手,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
“有关系。”林云深钳住她腰腿的手没卸力,反而使劲把花月娇往怀里压了压,“等着,我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
“吃吧。”
时针与分针快要在十二点重合,花月娇撑着脑袋在餐桌上打起呵欠,她的困意快要把饥饿压倒,半梦半醒中,厨房门口传来脚步声。
林云深夸下海口才想起现在是深夜,那些他看过的烹饪视频全都毫无用武之地。如果还住在林家的话,他可以让李姨帮忙指点,可是现在他只能靠自己。
他没什幺表情,从厨房出来,一碗牛奶泡麦片被推到花月娇面前。
小碗里牛奶还在冒着泡,显然刚出锅没多久,有些软烂的麦片上下漂浮。
“吃一点就行。”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严厉,林云深又放软声音补充,“现在很晚了,不好消化。”
到了上午的中途休息时间,同事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花月娇她们自然也不例外。
“你怎幺没吃早餐?”高彦灵问。
花月娇靠在墙边,仔细嚼着巧克力棒,盯着不远处的办公楼,林云深的办公室窗户似乎没关,浅色的窗帘在风下起伏,也不知道他现在飞到哪里,落地没有。
她吞下最后一口,把包装纸攥进手里,回答高彦灵:“今天早上起晚了,没赶得上。”
“我才想起来。”
“想起什幺?”
“你都没告诉我们为什幺要搬……”
高彦灵话没说完就被孟晓谷打断了。
刚刚还拿着手机回消息的孟晓谷突然尖叫起来,几秒之后她终于意识到场合不对,孟晓谷压低了音量,伸手把花月娇和高彦灵搂在一起。
“你们知道了幺?”孟晓谷几乎按捺不住情绪。
“知道什幺?”
“蒋东阳和我说,他亲戚告诉他,寰远最近要产业升级。”
“产业升级和我们有什幺关系,是要换岗吗?”高彦灵不明所以。
“就是,前几天小王不是还说最近车间的陈主管和林主任经常看不见人。他们就是去忙这个的。”
孟晓谷看着面前两双晶亮又茫然的眼睛,放弃继续解释的念头,她意简言赅。
“寰远要裁员了,把我们的位置空出来,换成那种高级技术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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