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泠昕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戳在孔洞的左侧,没能成功插入,她拧着眉头试了几次,仍然没成功,突然间,身后横过来一只手,蹭过她的脸颊,抓住她的手,俐落地将钥匙入了孔,转动。
门喀哒一声开了,幽暗的房里没有人,方静说了这周到外市出公差。
「妳怎幺来了?」
「问妳来不来看拳赛,上次传讯息给妳,妳没回我啊。」
任苒自然地跟着她进屋,顺手带上了门。
提到上次,赵泠昕的身体微微一顿,问道:「妳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幺怪事?」
「例如?」任苒脱了鞋,接过赵泠昕的外套,挂到衣帽架上。
「有车子尾随妳什幺的……」
她声音越来越小,任苒靠过来,手搭在她的衬衫钮扣上,解开第一颗,然后是第二颗。
赵泠昕没有阻止她,只是擡起眼睛,看着她慢慢动作,直到扣子全解了,衣服大敞着,任苒的目光才和她对上。
「有点冷。」
「忍一忍,等会儿就热了。」任苒笑着吻上来,刚开的灯又被关了。
她剥开女人的衣服裤子,埋到她的颈窝呼吸,咖啡的香气窜入鼻腔,还有烤面包的气息,甜香甜香的,让人想咬上一口。
「刚下班?」
「嗯,有味道?要不先洗澡——嘶,别乱咬。」
她拍了一下在她下巴下乱拱的女人,任苒不理她,又留了几个浅浅的牙印。
「不要洗,方静挑的沐浴乳难闻死了,还不如咖啡跟面包香。」
赵泠昕有些无奈,但也任由女人在她身上掠夺,她亟需一个人抹去孟云行带来的阴翳。
打从她再遇见孟云行以来,她时不时就会突然出现,或在家门口,或在医院和咖啡厅。
她的面色一向是那样笑瞇瞇的,温和从容的。但赵泠昕能从她越发不温柔的手法里感受到,她并不开心,甚至,大有越来越糟糕的现象。
在孟云行面前,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供人发泄的玩具,没有尊严和自我。
如若是往常,她回家时还能欺骗自己投入方静的怀抱,她无论如何都会给予过激的爱与关怀,她会占有自己,然后乞求原谅与陪伴。
但近来,她常常出公差不在,对待赵泠昕的态度,也冷了点。她晚归时,也不似往常那样暴跳如雷,急着要一个缘由。
赵泠昕知道自己应该要松一口气,应该要为此快乐,但她没有,她反倒是开始慌了。
「唔,轻点。」
任苒仰起头,用手梳了一把汗涔涔的红发,嘴边湿漉漉的,她这时特别像高中的时候。那发亮的双眼,充斥无底的欲望,爬过来索要亲吻的动作很霸道,好像十七岁的跋扈富家女。
手指又进来了,她热吻着把两指探进去动作。
赵泠昕哼叫着攀住她的肩膀,痉挛着感受快感层层叠叠到最高峰,如同被狂浪乱雨拍打的海上孤舟,她挣扎着灭顶,被令人窒息的无边大洋包纳吞没,好似也成为其中的一股流。
「唔……」滚烫的吐息从嘴边出,烫着了任苒的耳垂,染成一片与她发丝相像的红。
她们相拥着温存,放在一旁的电话猛然响起。
「我的?」
赵泠昕接过任苒递来的手机,来电显示是妹妹,她登时瞪大了眼,双手无措起来,按了两次才成功接听。
「喂?」
她听见对面环境好像很嘈杂,充满大叫的声音,赵情没有出声。
犹豫再三,赵泠昕说:「小、小情?妳找我吗?」
「奶奶去世了。」
嗡一声,赵泠昕大脑爆炸似的轰鸣起来,她失语地久久张着嘴,电话挂了都不晓得。
任苒躺在沙发上拆着棒棒糖的糖纸,刚含进去就注意到赵泠昕状态不对劲,她蹙眉,把糖果拿了出来,「怎幺了?」
赵泠昕没回她,手脱了力,连同手机砸在大腿上,嘴巴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
「什幺不可能?赵泠昕,妳说话,喂——」
赵泠昕陡然转头,抓住任苒的双肩,对她问道:「她说我奶奶走了,这怎幺可能?她是在骗我对吧?」
任苒也愣了,她不知道怎幺处理这种情况,当初她父亲自杀的时候她正在少年监狱里蹲着,水深火热,一下子接受的讯息太多了,本就不怎幺亲的父亲死了,也就不是什幺多震撼的事了。
但对赵泠昕而言不一样,奶奶占了她前半段人生很大的篇幅,是她除了赵情以外唯一的亲人。
「我,妳……」她的眼神四处飘荡,手机在这时恰好亮起讯息,她急忙伸手拿起手机查看,然后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说:「我那、那个,拳赛要迟到了,妳、妳节哀啊。」
她迅速穿起衣服,打开门,风也似的逃离了现场。
赵泠昕独坐在沙发上,讯息叮咚地又跳了进来,是妹妹传来的地址,还有一句话:「爱来不来随便妳。」
赵泠昕呆呆地看了讯息几秒,突然间掉了一滴泪,然后就像破戒了似的掉得越来越多,最后无声地大哭起来。
她无助且无力,不论是十七岁,还是二十四岁。
等她赶到时,资料已经被赵情都签好了,她坐在医院走廊上的塑胶座椅,脸色青白还强撑着面无表情的镇定,看得赵泠昕心里发酸。
那残忍的证件本该由她来签名,要不是现在她的身份有问题……
她不能让自己再想下去,否则又得恨起孟云行来了。
她慢慢前进,站在了赵情跟前,她们都垂着头,只听赵情声音闷闷地说:「我都处理好了。奶奶之前说过,她要海葬。」
「好。」
「后天举行。」
「好。」
「我们家没什幺亲友,大概很快。」
「好。」
该交代的交代完了,一时又无言。赵泠昕不知道该说些什幺,就一直站着。
「妳骑机车来吗?」
「嗯,载妳回去。」赵泠昕难得强硬了一把,她补充道:「不许拒绝。」
赵情瞥了她一眼,「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