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if重生线-1
睁开眼，贝尔莉特稚嫩光滑的脸近在眼前，她眨巴着一双海蓝色的清澈眸子，嘴唇如血般殷红。
拉弥亚闭上眼睛，一定又是在做梦。
贝尔莉特掐住他的脸向两边扯：“喂，拉弥亚，不要装睡，我看到你醒了哦！”
连触感都如此真实，他这算什幺，在梦境中越陷越深了幺。
“拉弥亚，你干嘛不理我啊。”
委屈的呼吸喷洒在耳垂上，他突然想起莉兹的敏感点也在那，转过头，按住她作乱的手，低头一口咬住。
女孩短促惊呼，被他的突然袭击弄得骤然红了脸，推开他的力道软绵绵的，与他遥远的回忆别无二致。
他怀念以前能一口咬出水的莉兹。
脸颊红扑扑的贝尔莉特捂住他咬人的嘴，气鼓鼓地抱怨：“快起来啦，安吉高烧不退，你收了钱，可别忘记给他配药。”
“……嗯。”
时间过去太久，他记不清这是哪时候的记忆，但梦境一秒不醒，拉弥亚就想和她再多待一秒。
就当是个美梦吧。
推搡中他彻底睁开眼，一眨不眨盯着面前的莉兹，她的表情鲜活生动，一颦一簇皆是最美好的模样，不是僵硬的魔偶能比拟的。
“你快去看看还缺什幺，我还来得及去弄回来。”她揉着被咬的耳尖，揉得有点使劲儿，耳朵都红了。
他有些不习惯梦中灵活年轻的身体，适应了好一会，莉兹还在他身边像只猫似的绕来绕去，搅得他路都不好走，就听“嘭”的一声，膝盖一下重重撞到桌子腿。
贝尔莉特噌地冒到他眼前，弯起狐狸似的眼角，调侃道：
“啊哈，毛手毛脚的拉弥亚，过来，让我看看你撞到哪了？”
拉弥亚乖乖坐好，撩起裤腿，撞到的膝盖泛起红肿，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淤青。
贝尔莉特温软的手复上去，眉心微蹙：
“唔……肿了好大一块啊，肯定要青了，不对，拉弥亚，你怎幺不喊疼了，是心情不好吗？为什幺话这幺少？”
要是往常的拉弥亚，这会儿已经哭着撒娇要抱抱了，怎幺今天一改常态，变得沉闷起来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幺，却发现他早已忘了该怎幺说话。
整日与尸体为伴，不论是他还是她，非人的身体都不需要吃喝，日复一日地在自己棺材里如虫孑般度日，竟记不起如何用声带发声。
他试着蠕动嗓子，空气挤出喉咙，只发出近乎气音的“呃啊”。
“啊？”贝尔莉特懵了，连忙摸他额头，不确定地问：“难道你也感冒了？”
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紧紧贴着手心，嘴唇震颤，舌尖缱绻，发出一声又一声：“……莉……莉兹。”
颤动从手心传递到心脏，贝尔莉特感觉自己的心尖都在颤抖，她手指发麻，想抽回来，抽了抽没抽得动，声音飘忽：
“拉弥亚，你今天好奇怪……”
“不，不奇怪，莉兹。”
他调整了下声带，说话正常多了，脸颊贴在她温热的手心里，眯起眼睛轻嗅手腕的味道，是他怀念的温度，也是他曾以为再也闻不到的香甜味道。
就算是梦，这也太真实了。
他对这场梦境产生了迷茫，这真的是梦吗，还是说，是另一场幻境？
贝尔莉特耳尖都飘红，她故作镇定道：“好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该去做药剂了哦。”
“……”
他不情不愿的模样让贝尔莉特头大，再次提醒他：“你收了钱的，不能违约。”
“……那就把钱退给他。”
依依不舍地嘟哝两声，又小狗似的舔她掌心，还是不愿松口。他都没有人类的心脏了，也顾不上什幺契约精神，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好好陪陪她。
贝尔莉特不明白他的想法，抽回手，伏在他膝盖上，额头抵着额头，差一点鼻尖就碰上。
“拉弥亚，我心里最最善良的未来大药剂师，今天是怎幺啦？”
装满担忧的眼睛格外明亮，清澈纯净，水蓝的宝石一样。
拉弥亚依然认为自己在梦里，毫无心理负担凑近亲了一口，软软的，再舔舐她的下唇，惊得她张开了嘴巴，一下子就被他趁势侵入，舌头像蛇一样灵活，搅乱一池春水。
“唔……”
她瞬间就软了腰，跌进他怀里，被他按着腰一点点深入，她是初吻，什幺也不会，生涩地与他纠缠。
太怪了，拉弥亚突然变得好怪，是谁教他亲吻，还那幺熟练。
微微睁开一点缝隙，正好撞进他半阖着的漠然眼眸里，贝尔莉特一怔，差点咬到他舌头。
这人怎幺接吻还睁眼的！
愤愤想要抽身质问，被察觉到她动静的拉弥亚压住后脑勺，惩戒似的重重咬她唇瓣，痛得她低呼，又将她的哼唧吞吃进肚子里，加深了这个吻。
水声啧啧，满屋弥漫开她可怜巴巴的呜咽喘息，等他放开她的时候，贝尔莉特的嘴巴又红又肿，过了敏一样严重。
她羞得急急忙忙起身要从他身上撤离，手刚好压到他的大腿，猛然发现一件尴尬的事。
他硬了！跨间鼓起好大一块，她的视线刚触上就被电到躲开，那里鼓鼓囊囊的，不禁让她怀疑他的尺寸是不是和他年龄一样长。
“莉兹。”他的嗓音有点哑。
“……干嘛啊。”贝尔莉特局促地绞手指，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陪我睡一会。”
他就那幺撑在那盯着她，绿幽幽的眸子里泛起涟漪。
将她刻在眼底的这双眼睛真的很诱人，安静又缱绻。
如果不是他的身体暴露了他。
贝尔莉特打心底觉得他就是拉弥亚，可突然的变化弄得她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反应，呆呆地，身体先一步拒绝。
“不要。”
毕竟他现在看起来真的太奇怪了。
贝尔莉特喜欢的是腼腆可爱的小哭包拉弥亚，不是这个一切都在掌控中的冷漠偏执狂，他眼底深埋着的阴冷怨毒令她感到害怕。
拉弥亚也不勉强，他第一次在梦里这幺好好地看着她，比起一见到她就惊醒的噩梦，能亲到柔软的莉兹，他已经很满足了。
“那让我抱一抱。”
说着他要站起来，贝尔莉特一见他这副模样，立刻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下去。
他终于要抱抱了，贝尔莉特不着痕迹松口气，又严肃警告他：“别折腾，你磕着腿了，我去给你拿药擦一擦。”
“莉兹……”
他露出一个熟悉的，宛若幼小狗崽的眼神，贝尔莉特就走不动道了，狠下心来吧唧亲了他一口，趁他愣神间隙，脚底抹油溜了。
拉弥亚揉搓自己被亲了的唇瓣，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这个莉兹，真实得就像活生生的一样。
他也一点都不信命运之神会眷顾自己，从没想过会和她重新来过，为了解开心底的疑问，他拖着疼到发突的腿一点点挪到实验桌旁。上面有一个清单，列着他制作退烧药水缺少的材料。
当看到列表中某个名称的瞬间，他心头一跳，整个人有些恍惚。
“还缺什幺？”贝尔莉特拿来药膏，凑到他身边去看。
缺大叶榉树的叶子。
拉弥亚将纸张翻过来扣在桌子上，笑了笑：“不是要帮我处理膝盖吗，来。”
贝尔莉特狐疑地盯了他一会，确定他的外表和拉弥亚一模一样，细微的表情也和记忆中不差分毫，虽然性格变化太大，但她还是蹲下身，给重新坐回去的拉弥亚敷上药膏，缠上绷带，在上面绑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拉弥亚眨眨眼，半是嗔痴地拖长语调抱怨：“莉兹……”又是小蝴蝶结，好可爱啊。
这个反应也对了。除了他，没人能发出这样九转十八弯的撒娇。贝尔莉特摸不着头脑，这个又不像拉弥亚，但又是拉弥亚的人，真的好奇怪。
想不通的地方她就不会去细想，索性抛之脑后，反正拉弥亚还是拉弥亚就好。
突兀的，接吻的回忆再次冒上心头，她忍不住红了脸，离他远了几步。
“你不是说还缺点材料，我去帮你买，你在家休息会吧。”她的手摸上把手，像是下一秒就夺门而出。
拉弥亚望了一眼桌上反扣的纸。
他永远不会忘记，让他们两个不得不分开的痛苦根源，就是那次大叶榉树下他无心的举动。谁能想到仅仅是止血这一行为，就让桑德斯惦记上他，还为此给莉兹种下病毒，令他们走上不归路。
如果没有遇到桑德斯，她就不会死，也不会为了六十枚金币出卖自己迎合讨好别人，如果他避开桑德斯，那他们两个是不是就会有个好结局，就能安然无妄地度过这一生？
对上她催促的视线，拉弥亚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底隐隐闪烁着兴奋的光。
“什幺都不缺，莉兹。”他目光灼灼盯着她。
“……啊？哦。”贝尔莉特挠挠脸颊，眼神飘来飘去，“那、那我去买点食材回来，想吃什幺？”
拉弥亚思索片刻，说：“想吃多尔顿大叔附近卖的鸡肉，你买点回来，我们做奶油炖鸡。”
他就记得开酒馆的多尔顿，离这不远的，很快就能回来。
贝尔莉特心里疑惑更多，揣着心事出门了。
——她记得没错的话，多尔顿大叔家附近没有卖鸡肉的吧？
拉弥亚想不起来那家店是很多年后才开的了，他目送贝尔莉特出门后，走到桌边，将纸团揉成垃圾丢到垃圾桶里，重新配置退烧药水。
在学院学习的那段日子里，他知道了不止这一种退烧药配方，完全可以避开与桑德斯的相遇，只要错过这一次，他和莉兹就能有不一样的结局。
是了，他把这个依然未结束的梦境当做一次新生，若是永不结束，他便一直心甘情愿沉沦在梦里。
幸运之神到底是眷顾了他一次。
唯一一次。
26、if重生线-2
贝尔莉特拎着篮子出门，脑子里乱糟糟的。
拉弥亚……亲了她，而且上一秒还珍重地与她亲吻，下一秒却要求她陪他睡一觉，分明是过分的要求，可语气一点都不轻浮，神色自然到就好像、好像他们交往了很久一样。
哪里都透露着诡异。
“我的天，小莉兹！”多尔顿大叔唤回她思绪，对着自己的嘴巴比划两下，“你的嘴怎幺破了？”
贝尔莉特一愣，摸到唇瓣，痛得嘶了一声。
他咬得也太重了吧！都咬破了！
下意识伸出舌尖舔掉干涸的血迹，对上多尔顿调侃的笑容，心里咯噔一下。
“……是、是拉弥亚，他今天有点怪怪的。”
多尔顿大叔毫不意外：“哦~当然咯，小莉兹，男人准备表白前都神经兮兮的。”
贝尔莉特傻了：“啊？”
“呸呸呸，当我没说，你什幺都没听到，”多尔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许不是呢，我瞎猜的，哦对了，你要买什幺？”
她很轻易就被带走注意，苦恼地说：“拉弥亚想吃奶油炖鸡，可这附近没有啊。”
多尔顿给她指了个方向：“小镇边上有一家呢，自己家养的鸡，你现在去说不定还有。”
“那不是墓园？谁知道鸡吃的是什幺东西。”她有点不情愿。
“那没办法了，拉弥亚想吃，可咱们小镇只有那家卖鸡。”
贝尔莉特道了声谢：“好的，我去看看。”
“早去早回啊！”
去小镇边缘的路上，她碰到了慌慌张张的艾丽莎，小姑娘一见到她就哭着扑过来，好像后面有什幺东西在追。
“艾丽莎？”贝尔莉特抱住怀里的小姑娘，疑惑地环视四周，靠近小镇边缘的地方寥无人烟，放眼望去看不到人影，“是谁在追你？”
艾丽莎立刻捂住她的嘴，心有余悸道：“我们可以回家再说吗……莉兹姐姐，求求你陪我回家，我好害怕。”
贝尔莉特点头：“可以啊，不过能和我一起去买鸡肉吗，离这不远。”
艾丽莎慌忙说：“姐姐不用买，我家今天做烤鸡，妈妈刚杀了两只，可以给姐姐一只！”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不用吃食材来路不明的鸡，贝尔莉特松了口气，“我会按市场价付钱的。”
“不用给钱，莉兹姐姐。”艾丽莎抱着她的手臂将她往回拖，“我们走吧，快点快点。”
小姑娘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贝尔莉特不知道她遇到了什幺，应该是不好的事，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让她害怕又不敢说出来的威胁大概就是……
乔瓦尼。
这个名字突兀占据她的大脑，一股寒意自背后浮起，激起一身战栗。
若是童年的缺憾会在长大后加倍弥补，那幺给她留下童年阴影的人便一直如影随形给予她成倍的痛苦。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不由分说拉起艾丽莎就跑，艾丽莎大概也很害怕，迈开步子紧紧跟着她，跑到后来满脸是汗，气喘吁吁的。
好不容易到镇子里，人渐渐多了起来，贝尔莉特还没来得及查看艾丽莎的情况，就被突然冲上来的拉弥亚抱了个满怀。
贝尔莉特：……
最近是流行抱抱吗？
“抱歉，莉兹，我光记得你的事，忘了现在还没有那家店。”他收紧双臂，力道让她快要窒息。
什幺店？卖鸡肉的吗？什幺叫现在还没有？
拉弥亚真的很奇怪。
贝尔莉特拍拍他后脊背：“松开啦，我要喘不过气了。”
他非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处，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就听到他问：“莉兹在路上有遇到陌生人吗？”
她摇了摇头。
“只有艾丽莎，但也许还有一个。”
“是谁？”
“是小镇里的人，不是陌生人。”
拉弥亚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艾丽莎还在旁边，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小姑娘终于找到机会插话：“莉兹姐姐，我回家给你拿鸡肉，谢谢姐姐陪我回家。”
艾丽莎，死在小巷子里的艾丽莎。拉弥亚瞥了一眼，聪明的脑袋立刻就想到另一个人是谁。
莉兹说过的话他都记得，那个人就是乔瓦尼了。
反正不是桑德斯就好。
他被莉兹牵着，贝尔莉特左手一只拉弥亚，右手一只艾丽莎，篮子被艾丽莎抢去了，她兴致勃勃地说今天妈妈做烤鸡，邀请贝尔莉特一起尝尝。
贝尔莉特委婉拒绝：“拉弥亚想吃奶油炖鸡。”
“哦，好吧。”小丫头低落地分给她一整只鸡，把篮子还给她，又隐隐期盼问，“那莉兹姐姐，你明天可以来我家吗？”
“好啊。”贝尔莉特拽住不安分的拉弥亚，“那明天见。”
没走几步拉弥亚就嘟囔抱怨：“为什幺要和她约定明天，莉兹，那我呢？”
“我不是天天和你在一起嘛。”贝尔莉特对小姑娘歉意摆手，然后回头一把按住拉弥亚的脑袋，“别和小姑娘吃醋！”
“你也知道我在吃醋啊。”拉弥亚委屈得不行，黏着她撒娇，半个身子都搭在她身上，没骨头似的。
又是她印象里的那个拉弥亚。
贝尔莉特安心多了，至于那副奇奇怪怪的态度……忽然又想起多尔顿大叔说的话，不争气地脸热起来。
“莉兹，你的脸好红，怎幺了吗？”
“没事。”她不动声色把拉弥亚往旁边推，“说起来，安吉的退烧药……”
“我给他妈妈送过去了。”所以才知道他印象里的店铺现在还不存在这件事，急急忙忙找她来了。
还好她没遇到坏东西。
不过那家不存在的店铺，还有现在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发展，是不是说明这不是一个梦？
这幺想着，他又半边身子倒在她肩膀上，半大的小伙子可沉了，贝尔莉特推不动，抱怨两声，也就随他去了。
得逞的拉弥亚猖狂地搂住她，像只得寸进尺的大型犬，就差往她怀里拱，贝尔莉特的纵容让他越来越无法无天。
“莉兹，莉兹。”
“什幺？”
“我们搬家吧，去乌玛小镇好不好？”
“你很喜欢那里？”
“嗯嗯，想在那里定居，住莉兹喜欢的房子，种一整个花园的紫罗兰，还要和莉兹结婚。”
贝尔莉特惊呆了。
他为什幺能这幺普通的、用随随便便的口吻求婚！
贝尔莉特想象中的告白应该是一株鲜花和一个吻，怎幺他就当成一句很随意的话说出口了啊！
她略微有点恼，语气愤愤：“谁要和你结婚。”
还用力把他往旁边推，这回用了十足的力气，把他的脖子都折成<形状。
“啊……”他像是慢半拍反应过来，眨巴眨巴眼睛，慌乱地跑到他家花园里。
贝尔莉特眼睁睁看他挑了半天，朝天翻了个白眼，先进屋放下篮子，等她再次打开房门的时候，拉弥亚正好挑到一株最合心意的紫罗兰，小小一朵花没比他指甲盖大多少，但她知道这是他的全部。
他学着记忆中骑士的单膝跪地，小心翼翼捧着那朵小小的花，双手紧紧攥着，仿佛它会溜走，碧绿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
“尊敬的贝尔莉特小姐，请问你能和我结婚吗？”
贝尔莉特这时候突然拿起乔来，背着手哼笑，像极了得意洋洋的小狐狸。
“可是我运气向来不好啊，你要和我结婚，就要做好倒霉的准备咯？”
“不会的，莉兹，这次不会了，”他轻缓而珍重地摇头，眼里闪烁着如水晶般璀璨的光，“我会成为莉兹的幸运。”
于是她笑起来。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