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郡公将信纸对折置于白烛之上,待其燃烬后看向卫玙:“尤家父子之事我略有耳闻,乃大理寺丞奉命夜半拿人,…当铺…赌场…青楼…这背后竟有这般隐情?
卫玙点头:“人口贩卖一事还须父亲派人暗中查探一番,尤女郎远离庙堂,所获信息有虚有实,其中曲折我们还须仔细审度。”
卫郡公沉吟片刻:“若确有其事则牵扯甚广,恐朝廷上下鲜少有人能独善其身,尤家大郎背后站着何人你可知?”
“圣上羽翼渐丰,自然是要整顿一番,我恐这对父子身上那莫须有的案子,也是为了护住他二人的无奈之举。”
卫郡公沉吟片刻:“树大根深难以撼动,这一步实在过于激进冒失…若当真与尤家结亲,我们可借此机会向圣上示好,勉强平衡朝堂上这股汹涌暗潮,但…”
卫郡公擡眸看向卫玙:“你已受过太多苦,为父盼你能早日远离争端,觅得天定好姻缘。”
卫玙自嘲一笑:“父亲,我卫玙受长公主恩惠之久之重,早被他人诟病,为了卫府上下,也为了兄长,我们都得早日筹谋。”
卫郡公长叹一声:“造化弄人啊…既如此,念德你从今日起便对外称急疾,待查探明白后再谋定而动。”
他打开房门喊道:“桂儿,送念德回房再差人去寻孙神医上门为他看诊。”
鲁桂儿应了声是。
卫郡公看了眼灯盏上的灰烬自语道:“一个小女子能凭一己之力查出这些门道,看来尤家夫妻教养有方,圣上识人亦颇准呐。”
他伸手捻灭灯芯,大步迈出书房。
尤自尔归家后,一直寝食难安,她再三叮嘱萤夏时刻关注卫府是否有人叩门通信。
随着过路的更夫打完第五声更响,尤自尔烦躁地翻了个身,这已经是第三日了,为何那卫玙仍在病中?
难道并非作假,是真的病了?老天爷,他竟真的这样虚?可千万别让他就这样没了呀…
尤自尔越想越愁,跪坐在床上开始正经求佛磕头。
“…小姐…”萤夏撩起床帘,低声喊她。
“嘘,别说话!”尤自尔擡手让她噤声,兀自诵背着佛经。
待她诵完一段方才看向萤夏:“何事?”
“是卫二郎君的贴身小厮鲁桂儿来了…他,”话音未落,就被尤自尔一声尖叫打断:“你怎地不早说!”
“是您让我闭嘴的呀…”萤夏无奈道,见自家小姐忙要跳下床去,她赶忙拽住尤自尔:“先把衣裙换好啊小姐!”
……
鲁桂儿看着眼前喘着粗气的少女,心下不由叹了口气,自家郎君当真要与她结亲吗?这女郎实在不妥得很!
他端正行礼后开口:“尤女郎安,我家郎君差我问您一句话。”
知道尤自尔还没调整好呼吸,他顿了一瞬继续说道:“尤女郎是希望令尊令兄官复原职…还是活命即可。”
“郎君何意?”尤自尔皱眉,她一时还未猜透卫玙用意。
“若求前者,恐恕我家郎君力所不能及,请尤女郎另觅能人…若求后者,请尤女郎与我家郎君互换生辰八字,”鲁桂儿从怀中掏出两张红纸和一支毛笔递给她。
此刻,尤自尔才彻底明了哥哥这是招惹了极大的祸端,瞬间心跳如雷,她看了鲁桂儿一眼,命萤夏速去取赏钱给鲁桂儿,然后郑重地将自己的生辰八字书于空白红纸之上。
鲁桂儿将红纸揣回怀中,再次鞠躬行礼:“多谢尤女郎,我家郎君还说你与他二人的八字极为相和,实属天定良缘。”
她将另一张红纸收好:“多谢桂儿小哥,自尔静候卫郎佳音。”
鲁桂儿骑上快马往卫府奔去,恰好赶上了卫郡公的马车,他将信封呈上去道:“老爷,已全部安排妥当。”
鲁桂儿站在道路一旁,目送马车往皇宫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