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卷入不属于自己的战争

她原本以为只是在旅馆里随便吃个东西,没想到被带到一家接近超大商场里喷水池的餐厅,旁边布满了人潮。

想必是故意的,不希望她可以太早回到房间。眼前的男人和沙尔汶有点神似,但是比较年轻,不过装出强硬的眼神中缺乏沙尔汶的杀气,有着更多的温文儒雅。

「说说妳自己的事吧。」男人跟侍者点完菜,把注意力转到她身上。

「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只是在表达友善。」

「噢。」

「这样好了,我先自我介绍吧,我是撒蓝,和沙尔汶既是亲戚也是工作伙伴。」

「我是白明月,你已经知道。」所以撒蓝也是皇族,她防备的看着他。

撒蓝双手一摊:「妳的防御心不必这么高。我没有恶意。妳是沙尔汶的客人。」

明月眼神飘往他处,看似有些紧张的拿起桌上杯子喝水。

「妳是哪里人?」

「地球人。」明月放下杯子。

撒蓝并不觉得好笑,他看着这时上前倒酒水的侍者,再把眼神移到明月白脸上,没有多说什么。

「算了,妳和沙尔汶之间不干我的事。我们说说有趣的事吧,免得消化不良。」

她不像要害沙尔汶的样子,反而有种奇怪的羁绊,他是这么认为的。

他如果对她太严厉,沙尔汶醒来大概会不高兴,不过他还是诚恳希望她说到做到自己离开。

沙尔汶的世界不适合谜样女人闯进来,对双方都是危害。

晚餐在还算友善环境下用餐,白明月并不讨厌撒蓝。

他知书达礼,以他展现出的礼节,不继续提令人不想回答的问题,也不会动手动脚,已经称得上是绅士。

白明月跟在撒蓝身后下车走进旅馆。

医生已经在套房客厅等候。

「进去吧。」撒蓝转向白明月。

她点点头。

「不准关门。」撒蓝拉住她放在门把上想关门的手。

她瞪了他一眼,放开门把,进入房间。

撒蓝送走医生往房内看了一眼。她只是静静坐在床边。他交代守卫几句,消失在客厅里另一扇房门后。

她走了。

沙尔汶落寞的坐在沙发上。

她照顾他一夜,然后就这么走掉。

他记得当从梦靥醒来睁开双眼,再度睡去之前,她还在这里。

撒蓝指示所有人把打包好的行李拿出去之后站在一旁恭敬的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沙尔汶看向撒蓝:「是你赶走她的?」

「她自己离开。」撒蓝很满意那个女人安静的走开。

沙尔汶低下头,终于好似认命的点点头。

当然,撒蓝对堂兄会有些失意也是预料之中,他得要出言转移他的注意力。

「请不要忘记您的职责。」

「你对她有意见?」

「没有。她的确有过人之处。」所以沙尔汶会被吸引,不过那女人太过神秘,谁知道是不是有心之人派来接近的。

「你喜欢她?」

「谈不上喜欢。」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撒蓝知道沙尔汶在吃醋。

「走吧。」沙尔汶最后总算认命地站起来离去。

白明月原本为拍卖古董、画作、珠宝和皮包的跨国拍卖公司工作。

沙尔汶买下据说是知名画家的画,不过某些艺术评论家认为很可能是画家助手完成的。

她因为质疑那画的真伪和是否为画家本人所画,还有帮助记者朋友做一些各国政商名流利用拍卖会洗钱或逃税的调查被发现而没了工作。

拉着行李走进机场,白明月知道很快会再见到沙尔汶,王妃已经给她一份新工作。

她还无法预测是福还是祸。

但是工作内容提议很诱人,她不想拒绝。

英国   伦敦

白明月从伦敦最知名百货之一出来,越过马路走进附近巷道,前往伦敦上流社会社交圈的最佳秘密——『潘朵拉服装事务所』二手名牌代售店。

据说连英国王公贵族都会派人前来出售不要的物品,好清出空间买更多新东西。

在伦敦社交圈出入的人们,有些出身很平凡、家道中落,或是精打细算,所以不会花大钱买只会在宴会出现一次的衣物和饰品。

虽然是二手货不过离境前甚至可以退税,连其他欧美国家网红都会前来采购。

摘下为遮阳而戴的宽沿帽,刚踏上阶梯,年轻金发女店员迎上前来。

「您今天想找些什么?」小店很隐蔽,平常上班日的大白天通常来客只有熟客和名人助理,店员神色有点不确定眼前的陌生亚洲女人到此目的。

「名牌的上班套装、鞋子、饰品和包包。」明月拿下脸上墨镜。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明月知道她接下来的工作外貌胜于一切。

蒂娜王妃以时尚穿搭在国际知名,当得知她为跨国艺术品拍卖公司工作过,二话不说邀请她担任新接下时尚杂志助理编辑工作。

为了更接近她的目标,她当然要悉心准备与工作职衔相当的衣物。如果在此没办法找到合适衣物,她就会转战法国巴黎的二手店。

「跟我来。」看一眼她手中由英国皇室爱用英国帽子店出品那顶宽沿帽内商标,店员脸上露出微笑,转身带她往店后方走去。

站在一台黑色房车旁吸烟的撒蓝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

那走进巷子里店家的女人,正是沙尔汶该远离的那位。

白明月,她也来英国了。不会那么巧吧。

沙尔汶正在附近百货公司陪最新的女伴用餐和购物。

他当然不可能当电灯泡,安全人员训练有素可以当作没看到主子在做什么,他又不能帮忙把妹就和司机到外面用餐等候。

撒蓝敲敲他身旁的车窗。

司机从下降的车窗里露出疑惑的眼神。

「你认得那个女人吗?」

「当然认得,不就是那个照顾殿下一夜的外国女人。」

司机还没看过哪个女人就这样潇洒离开,没有巴着老板或是索取金钱。

「殿下详细调查过她吗?」

「您不知道?」

司机皱眉,属下们原以为撒蓝和老板兼堂兄沙尔汶之间没有秘密。这女人该不会有问题。

「我想知道殿下调查的有多详细。安全考量。」

「让我问问。」

司机拿出手机。心想老板再这样花心下去要中美人计是迟早的事。

沙尔汶以为自己看错。

「沙尔汶、沙尔汶。」

「怎么?」他把注意力放回眼前言之无物的女人身上。

「你突然不听人家讲话。」女人伸出指甲精致彩绘的手指拉住他放在桌面的手腕。

「我有点事要处理。我的司机会送妳回去。」沙尔汶示意旁边的安全人员处理,拿起摆在桌上的手机,起身想离开下午茶馆。

只见他很快在女人脸颊亲了亲,脚步迅速往外走,飞也似地离开室内。

「等等!那晚宴你几点接我?」女人还想挽留他。

沙尔汶往他看到白明月的方向快步走去,一边还要闪开路上匆忙的行人和漫步的观光客。

白明月提着几个购物纸袋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当他追过去的时候,人早就消失不见。

他注意到旁边通往地铁站的阶梯,不管身后他的人是否跟上就冲下阶梯。

在票闸口他四处张望,看见白明月在对面月台等车,接着列车进站暂时挡住他眼光,然后她出现在车厢的车窗旁。

她找到座位坐下,拿好手中帽子和购物袋,擡头的时候透过窗户看见他。

她定定看着他的双眼,似乎穿透他,脸上平静无波一副毫不惊讶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来不及追上去,眼睁睁看着列车缓缓驶离月台。

他动也不动,她看着他的样子有种奇异的熟悉感。

像是她这样看着他好几千次、好几万次。

心脏紧缩起来,竟然有些发痛。

不,他不会放她走。他给过她逃走的机会。或许前世错过,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让她走。

三番两次的出现,是不是代表她和他相同,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殿下。」安全人员赶到他身后。

「我要知道她在哪落脚。」他激动地转身抓住来人的领口。

当晚,他手下还没查到什么,白明月人倒是自动出现。

出现在她不该出现的地方。

「白明月为什么在这和王妃在一起?」

沙尔汶有些不悦地问撒蓝。

他已经被女伴烦了快一整天。偏偏这场英国社交晚宴需要个身份地位和在场宾客能平起平坐的女人作陪。就像现在,那女人和一群同温层人聊得正开心,根本忘了他。

「蒂娜王妃请她担任新工作,也就是杂志总编的助理。不过看来王妃比较属意她当贴身助理。」

白明月出现在王妃身旁那群随扈里跟前跟后。

「你知道?」

撒蓝不语没有否认,不敢说是因为没有经过沙尔汶私下让人去调查的结果。

「你该跟我说的。」沙尔汶握紧双拳。

白明月分明是蒂娜怕他夺权特意找来扰乱他的。

他差点以为⋯⋯。

白明月走到公寓门口拿出磁卡要开门。

黑漆漆的建筑物旁伸出一只手抽走她手中卡片。

她动手要抢回来,只出几招就被对方制伏,手在背后被控制住。

「妳的功夫太差。」

在她耳边说完,他一只手用磁卡打开通往大楼门厅的大门,捉住她身后两只手腕的那只大手推她往前走。

「沙尔汶。」她认出他声音,没有试图挣脱或逃离。

走进电梯,他放开她,使用磁卡,按下她公寓所在楼层。

他知道她居住楼层和房间号码。她一点都不惊讶,以他的势力,要闯进她的公寓易如反掌。

出电梯在通往各公寓的狭小门厅,沙尔汶用磁卡打开她的房门,将她推进去。

小时候父亲送她去学柔道防身,后来就算搬家母亲也送她去学柔道直到高中。

虽然已经生疏,不过受到攻击会反击已经变成直觉反应,也还是看得出刚刚沙尔汶的身手绝非只是懂一招半式,而且是认真的长时间学习过像是空手道那类攻击性更强的。

论体型,她绝对赢不过他,只能见招拆招。

沙尔汶发现一进房就被他压制在床上的白明月似乎不懂得怕。

这短租公寓外观虽是古迹里面还算豪华,就是小一点,她应该要接受王妃的好意和其他随从一起住免钱高级饭店和搭免费豪华房车的,白明月心想。

晚宴上沙尔汶没有与她交谈,当作没看见,现在竟找来这里,显示她在王妃身边会比较安全。

「妳不害怕。」

「我们交过手,我虽然没赢,但也全身而退。」她冷静回应。

白明月照顾过这男人一晚,相信他不会恩将仇报。如果她的消息来源正确。否则她大概会赔上自己的身体。

沙尔汶放开她,离开床边。

白明月坐起身:「你为何坚持要找我?」

「这还用问吗?男人的性欲。」

不,白明月在心里告诉自己。她知道绝对没有这么单纯,如果只是欲望,他早就强迫她。

沙尔汶望着漆黑落地窗外,经年恶梦里的一切就像在眼前展开。

前世,如果异教的所谓高僧告诉他的为真。

那么,她在他的前世里、在他永远无法醒来的梦靥里。

就算真有前世、就算她真的在里面,恐怕她也什么都不记得。只有他受到永生永世的诅咒。

从小到大他没有对多少人说过梦境,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恶梦内容。

在梦中她有时就是这副冷淡的模样。

「你要在那站一整夜?」

「妳要邀请我上床?」

「你还真有自信。」白明月笑了。

他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可以回去豪华旅馆睡。」她正色说道。

「妳最好不要继续接近蒂娜王妃。」

沙尔汶说出前来的目的。

「这是你来的目的?」

「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这是我梦想中的工作,我不会轻易放弃。」

「妳要钱?多少?我可以给。」原来她也不过是拜金女。

「我的梦想没办法用金钱衡量。」白明月断然拒绝。

「有钱的话妳可以自己开一家出版社出时尚杂志,要当总编辑都可以。」

「那不一样。」白明月从床边缓缓站起来。

有钱出时尚杂志不代表就因此受到肯定。

王妃能给她的是种肯定。如果她顺利就能一箭双雕,不仅能够完成任务,最后还能够为自己在时尚产业赢得一席之地,进而获得业界肯定。过去怀疑她对艺术品真假判断的人也会改观。

「妳想卷入不属于妳的战争?」沙尔汶走到她面前。

「你和王妃不合与我无关。」白明月不自觉往后退一步。

他没有碰她,强烈压迫感来自他的身高和气势。

「听我的话对妳比较好。」

白明月虽人不笨,但不像他那样深度认识王妃。

她不清楚自己搅和进什么状况。

王妃为达成目的会不择手段,就算是最亲近的人。

「我得要试过才知道。」

「妳很固执?」

身家可以调查,个性没办法完全由调查得知,得要面对面的时候才会知道。

「你也不差,一直觉得我的目标是你。」

「妳要攀附权贵,找上我比找上王妃容易。」

「容易?哈,我不觉得。」色诱吗?

蒂娜王妃每天要在男人为主的社会出头已不容易,不是个简单角色,没想到她家族里的男人更难缠。

「妳不否认是在有权有势的人之间找机会?」

「否认你就信吗?」

「妳可以试图说服我。」

「我不习惯浪费时间。如果你来是要跟我擡杠,很抱歉,我无法奉陪。」

她想快点卸掉这一身华服和浓妆艳抹。这从头到脚的伪装。

他逼近她,拉住她的腰,给她一个结结实实的吻。

等她被关门声吓到回过神来,他已经离开。

她跑到窗前探看,他已经坐进路旁一台车子的驾驶座里发动车子。

路灯不明的大街上看似没有其他人,看样子他是独自前来的。

白明月松一口气。

关于他的传闻似乎并不全是真的。

她听说那些的时候本来就没当真。说的人倒是说的活灵活现。

车子很快驶出停车格往路的一头奔去。

稍微检查房间,没有被翻动的痕迹。

转而找出随意放在沙发旁行李箱里两个资料夹放在笔电所在餐桌桌面,一个资料夹写着『巴拿马』,另一个写着『天堂』。

顺手翻开两份文件里关于沙尔汶的章节,按开笔电。

把桌上数本时尚杂志叠好放到旁边,她转身到小厨房烧水,看着厨房旁的窗外发呆。

关于沙尔汶传闻很多。

从他大概是个吸血鬼到手中有个技术高超从杀手到法医都有的暗杀队。

他想将现任王储,也就是蒂娜王妃的丈夫弄下王储之位传得沸沸扬扬。

她实在看不出他传说中的心狠手辣,有人说他铲除异己手段阴险又狠毒。如果不是他刻意放出风声树立自己的威严,她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但她绝对相信他是个花花公子。

超级花。

专写名人轶事的杂志不但有文还有图,她相信眼见为凭,晚间宴会说明一切,况且很多女人公开表示对他的欣赏。

水煮开的茶壶警告声让白明月从思绪中醒来。

连忙关火,拿出橱柜里的茶包放进茶杯,再拿起水壶把热水倒进杯子,她端起茶杯走到餐桌前拉开餐椅坐下。

沙尔汶的亲生母亲不是阿拉伯人而是白人,他的长相和一般中东国家皇族不同是混血儿脸孔,白明月觉得那让他增添神秘又不易接近的感觉。

喝一口茶,放下杯子,她看着资料里他的照片,不自觉用指尖描绘他的轮廓。

书面上资料看到的和本人有落差。

他远比照片上好看许多,分明的五官和大眼,又直又挺的鼻子带着随时都在嘲讽世间般的薄唇,配上黑褐色头发和刻意晒黑的皮肤。

高富帅之外还有着权力,二十几岁就是一国的国防部长。

他像偶像明星般被崇拜着,为了宣传他的国家所开设的社群媒体官方帐户有许多来自世界各国的男女追随者。

沙尔汶开着车快速穿梭在夜晚的伦敦街道。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几乎是落荒而逃。

白明月给他的影响太大,大到会影响他想做的事。

那个吻电击般提醒他许多事。

某次的攀爬高山活动,他因为高烧不退放弃继续上山攻顶。

在离去的路途体力不支,借住过夜的简陋寺院里僧人听见他做噩梦的喊叫声响彻宁静山区,口中说着随从听不懂的语言。

隔天一早,僧人以传统方法医治虚弱的他,透过懂当地语言和英文正好经过借住寺院一晚的登山向导帮忙翻译和他谈话,告诉他僧人们信仰的宗教关于前世今生的说法。

表面上异教的他不相信,心里面却动摇。

或许他真有前世记忆。

出生时无论瞳孔颜色、发色、肤色,都跟其余的兄弟姊妹不太一样。

虽说是同父异母,但父亲其他妻子和情妇里也有人有西方人血统,小孩里却只有他像母系西方人,可是他和母亲相似度不高。

他小时候很爱画画,但画的图案却令妈妈不安。

都是关于战争。

在没有参考任何资料之下,年幼的他还能画出算得上非常精确的历史有记载多个朝代战争图画。

王室的大图书馆里面有许多相关历史、战争、艺术、绘画书籍,从小父亲就特别要求皇宫让他随时可以进去。

也因此长大后他对收集各种古老画作和物品充满兴趣,对绘画和古物也稍有研究。

就像看电视般,他的大脑在睡眠时不时会闪过前世的记忆片段,最令幼小的他感到恐怖是关于临死记忆的恶梦。

从小就常常做恶梦,醒来时大叫。妈妈总是安慰他,那不过是恶梦,但他总是严肃地反驳:「那真的发生过。我死了!」他也不懂自己当时为何会那么说。

白明月打开笔电里储存的音乐和档案。

音乐在室内流泻着。

笔电桌面加密档案夹中是她在笔电里以文字档详细记下王妃和其身旁人们的个性和喜好,几乎跟写日记一样,每天发生的事情她都会大约记下,注记对方的衣着、处事风格、待人接物,她每天会以加密档案传送新资料给远方的记者朋友。

其中包括沙尔汶的纪录,不过绝大部分还是空白。几次交手没能给她多少资讯,旁人对他的描述也都差不多。

她翻阅过关于他的资料,可是不能说是详细调查过他这个人,毕竟中东国家王室人口众多又神秘,所以她现在算是进行另类的田野调查。

拿咖啡倒在他身上是为了测试他的反应,也是接近他的手法。

当然这很冒险,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有点效果。

她还满喜欢王妃,不过王妃手下有不少人对她不友善,这也难怪毕竟她是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外国人。

也感觉到现任温和派中年王储身旁很多人事实上比较支持年轻强硬派的沙尔汶。

据说沙尔汶收藏众多,也是她想看的,到头来她还是曾在拍卖界工作多年,对艺术品有着热情。

她看着一旁厨房墙上挂着的烹饪用大马士革刀面上面的花纹。

艺文界盛传沙尔汶持有传说中的大马士革剑,这种古代剑以锋利和坚硬而闻名。

在很多传说中能够轻易的砍断其他的刀剑,甚至能够砍断岩石,除了有异于别剑的锋利,还有另外一个传奇特辨识点,就是平整却奢华的花纹。

「早安。」白明月把一个装着写上每一位蒂纳王妃身旁工作人员名字的外带咖啡纸杯托盘放在休息室桌面。

「妳还真有心。」正在整理蒂纳王妃私人物品的金发私人助理拿起自己名字的杯子:「王妃在她办公室。今天心情不太好噢。」

「这样啊。我知道了。谢啦。」白明月走到角落镜子前检视自己仪容,拉好肩上名牌链袋包,拿起没写名字但画着王冠的纸杯,和画着月亮的纸杯离开休息室走进大办公室。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被拍卖公司开除之后,她现在更懂得如何应付职场人士。

英国时装周大概是蒂纳王妃担任知名时尚杂志阿拉伯版编辑的第一个主要任务。

王妃原本就有各种助理,加上也会跟随主人出国的仆佣,庞大的排场简直令人目瞪口呆。

虽然听说过阿拉伯半岛上流社会人士奢华生活与刻板印象大不同,真正看到仍然不敢置信这世界上竟然有人这样生活着,阿拉伯的宫殿豪华程度大概不是她能想像的。

她只负责杂志编辑助理工作,和她以前工作有些不同,但她原本就很熟悉时尚产业,在拍卖公司她隶属于精品拍卖部门,也参与编辑拍卖型录和名册,对这类平面媒体不能说完全不懂。

沙尔汶坐在大使馆他向来使用的办公室里,眼前的文件他首次不感兴趣。

那个女人的影像鬼魅似地缠绕着他。

关于她的一切资讯少得可怜。

各国情报单位没有任何关于她的特殊资讯,能出具的只有出入境证明和身份文件与学历证件,单纯得不符合她的形象。

她之前的工作是在国际艺术品拍卖公司,不过她的学历与艺术完全无关,而是去上过拍卖公司课程通过认证考试之后被提拔的。

以她的行事风格,她应该要更像个间谍,为某个国家政府机构工作什么的。

但是,白明月的背景在书面上平凡到不行,是个货真价实的神秘女子。

他不应该把时间花在她身上。这种若即若离又背景不明的女人很麻烦。

她被拍卖公司开除不久就出现在那博物馆然后出现在蒂娜王妃身旁,他无法得知高傲的蒂娜王妃是怎么认识这样一个平凡人的。

开除的理由也不符合像白明月那样背景单纯的人。

她竟然是因为帮记者友人收集资料被开除。

男朋友吗?

是什么会让她葬送自己的前途做风险那么大的事。

「沙尔汶、沙尔汶。」

撒蓝手拿文件进到办公室里,发现自己的老板兼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兄竟然在发呆。

大忙人沙尔汶可是从来不发呆的。

那个女人,白明月,大概是个祸害,他几乎确定。

「皇叔要你处理这件事。」

当今国王是沙尔汶父亲,虽然绝大多数事务都是现任王储以实习之名在处理,王储通常会派下工作给在政府机构任职高阶层职位的王子们,也是一种培养未来的领导人方法。

各个阿拉伯国家王室并不缺继承人,只缺有能力的下一任国家经营者。

公主们和大部分王室女性一样,不会有任何官方职位,除非必要也不会在大众目光前曝光。

就算王室里有许多貌美又多金超越许多所谓知名网红的女性,就如英国王室,依规定不能拥有公开私人社群网站帐号,都是官方雇用社群管理经理操作贴文和照片。

「还有什么事?」沙尔汶翻开撒蓝放在桌上的文件。

「你的护卫告诉我你昨晚一个人出去。」

「那又如何,我常常一个人溜走,对你来说是新闻吗?」

沙尔汶偶然会因为被一群人跟得很烦而离开。实际上,没有随从和保镳,走在路上也不过是一般穿着打扮比较好些的路人,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你的手下说找到白明月落脚处。」撒蓝站在桌前开门见山。

「撒蓝,我什么时候让你追问我的行踪和我想知道的事?」沙尔汶不悦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安全问题。」

「白明月没有问题。」沙尔汶走到窗前断然地说。

「她不可能有那么单纯的背景。必定是有神秘人物在她背后撑腰。所以她可以隐藏身份。」撒蓝对着沙尔汶的背说。

「你连这也知道?」沙尔汶转身盯着撒蓝。

「别忘记,我是你的特别助理,几乎经手所有大小事务。」

「说得是,但我不是请你来当我妈。」

「你嫌我唠叨,可是我却是为你好。」

「出去。」沙尔汶坐回桌前。

他内心冲突已经够烦闷,不想与自己人起冲突,于是开口赶人。

「你可知道她收集的资料是做什么用的?」撒蓝语气试探。

他成功引起沙尔汶的注意。

「什么意思?」沙尔汶再度从办公椅上起来,绕过桌面捉住撒蓝的衣领。

「我私下帮你去调查。」撒蓝没在怕,冷静地从西服内口袋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

「说。」沙尔汶松开手,再度走到窗边。

「她帮忙的记者,是德国人。」

「那又如何。」沙尔汶没有回头,继续看着窗外。

「那人隶属国际调查记者同盟,同时是德国南德意志报的记者。」

「巴拿马文件。」沙尔汶转身回到办公桌前面对撒蓝,眼神锐利盯着他。

「他们应该又在筹备些什么。」撒蓝递给沙尔汶那张拿在手中的纸。

震撼全球政商名流的泄密案「巴拿马文件」,揭露千万笔以上位于巴拿马的「莫萨克冯赛卡」法律事务所也是当时世界第4大的离岸金融服务公司的客户资料,这起规模最大揭露全球政商名流经由设立离岸公司藏富、避税甚至洗钱丑闻,导致时任冰岛总理无法交代清楚而辞职。

沙尔汶不怕爆料,就算某些不希望大众知道的事外流,因着有设下层层隐密计划,也不会完整曝光影响巨大,但是他必须步步为营。

要做事怎么可能没有钱呢,所以才有这些帐户。

有些是他掌管的情报单位秘密使用或是和国外合作时使用,更是需要保密才会使用难以追查的离岸帐户。

不能让任何不利于己的事影响他更大的计划。

「殿下,您怎么了。」白明月放好包包和自己的咖啡,端着一杯咖啡敲门得到应许后进入蒂娜王妃办公室。

「妳学得很快。」王妃原本不高兴的表情,从嘴角露出一个算是笑容的弯度。白明月几天前还完全不懂得皇室礼仪。

「这要感谢殿下给我的指点。」白明月把画着皇冠的那杯咖啡放到王妃右手边杯垫上。

「今天看秀行程不会又跟昨天一样紧凑吧。」王妃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眼前这女孩才几天连她喜欢什么口味的咖啡都记得。

「主办单位和出版社希望您可以代表杂志社多出席,您也知道许多摄影师都会在街头等待殿下您大驾光临,这样也可以为即将发行的杂志首刊做免费广告。」

「我真不知道西方社会怎么会认识我。」

「殿下不知道自己很受欢迎?」白明月深知拍马屁要拍在马腿上才舒服。

「说来听听。」

「殿下透过网路行销公司协助管理的社群媒体帐号,在中东国家是拥有最多读者的帐号之一。许多报刊杂志都介绍过您。自从您宣布要发行时尚杂志,已经拥有『中东恶魔总编』的称号。」

刚上班这几天,白明月已经和王妃的工作人员混得很熟,得到很多消息。

而沙尔汶由官方经营的帐号,则是世界上最多读者的帐号中之一。

「我的衣服准备得如何?」

「本次合作的化妆师和发型师与您的私人助理已经待命,您的私人整体造型师我早上还没看到,不过她的包包已经在座位上。」

蒂娜王妃点点头,起身离开办公椅走出办公室进入当成梳化室的另一个房间,白明月跟在后头。

王妃和整体造型师谈话时,白明月与其私人助理和化妆师跟发型师在一旁各自做准备。

「王妃的心情似乎没那么不好了。」王妃私人助理小声说。

「妳是怎么做到的。」化妆师好奇的询问白明月。

「让她骂一顿。」

「真的假的。」化妆师、发型师和私人助理三人都不信的摇摇头。

白明月笑而不答。

接下来一整天白明月和王妃私人助理、化妆师、发型师、整体造型师,都搭着褓母车随着王妃的看秀行程移动。

车子前后还跟着王室安全人员的车。

原来当王妃并不轻松,一言一行都被人摊在阳光下。

每次王妃要下车暴露在照相机下之前,所有人都要帮忙检查仪容。

跟随的人员总是战战兢兢,深怕老板仪容出差错被拿放大镜看,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和薪水。

王妃更是在回到车里才有机会喘息,卸下武装情绪吃点东西。

白明月总是在王妃下车之后匆匆忙忙从旁下车走后门进入会场。

进入会场后要一一与品牌公关和其他人士交换名片,然后看看王妃有什么需要,毕竟王妃身份不同,她比一般时尚编辑助理要来得多些工作。

晚间王妃招待大家用餐后白明月搭计程车回到自己租的短期公寓。

「你怎么又来了。」白明月下车后,在家门口看到倚在车旁的沙尔汶。

计程车司机探头出来:「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认识他。」

司机伸手到车窗外比了个OK手势,开动车子离开。

「妳⋯⋯是真的不记得我?」沙尔汶欲言又止,最后只问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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