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迟樱不习惯叫他们的英文名字,但为了让正在闹人格分裂的聂桓“们”知道她喊的到底是谁,她给他们按年龄顺序排好号,聂桓一,还有聂桓二三四。

最初发现他分裂的时候,迟樱第一反应是怎幺在两个中间拱火看他们打架,但马上她就掐灭了这个念头,她不想看到他任何一个性格受伤的样子,于是决定好好端水,一端就是几十年。

那天迟樱和另一个聂桓相见后,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只和一待在一起了,不然很快二三四就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攻击一来争夺她。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流血事件,她和聂桓这俩闹别扭的性格进行了谈判,最后确定轮流到他们身边,每两周换一次,并且他们必须把自己的所有藏身处、权势、资源等等的实底都交给对方,不然她就随机偏向一方。

昨天是她要换二三四的住处去的日子,不成想一突然翻脸不认账把她锁在了家里,等聂桓三带着人拿霰弹枪把他宅邸的大门轰开时,聂桓一才不情不愿地把迟樱交给了他。

他嘱咐迟樱:“老婆,别忘了打电话。”

虽然她答应的好好的,但到这边后,她的手机就立马被收走了,并且给她专门联络他们的手机。

早晨迟樱睁开眼睛,先是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这是聂桓二。

上一世他给她挡枪而死,也大约是在这个年纪。他五官依然生的贵气而俊美,经得起时光的打磨,五十岁的那个也帅的别有韵味。

奇怪的是,好像只有她能看出来这四个聂桓长得一模一样,其他人都看到的则是四个不同的人,或者说他们只能感受到他们容貌相似。

她忽然感到腰上手的数量不太对劲。

明明昨晚上是两个人一起睡的,她腰上怎幺还有另外一双手……

她翻个身,赫然又是一个,也同样闭着双眼在沉睡。

这是身体年龄最年轻的四,才刚满十八岁,比她现在还小一岁。看起来青涩未褪,和之前她得到的照片比又是长大些了。

怪不得这床这幺大,是想特意把她两边都堵死不让她跑幺。就没考虑过她醒来会被吓一跳吗?

在她庆幸自己胆量够大的时候,从床尾那里冷不丁传来一句:“睡醒了?”

她起身,发现原来在床尾那里居然还坐着一个。

这是什幺活体监控。

“你这样好吓人。”她忍不住吐槽道。

“我想看着你。”简简单单几个字被他说的极为委屈。

他另外两个身体同时睁开眼睛,把脑袋轻轻搭在她的两侧肩膀,手臂搂上她的腰肢。

迟樱眉目柔和,怜惜地擡手抚摸他的脸颊。另一边的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今天陪我去个地方吧。”她看向他年龄最小的那具身体。

“嗯。”

其他两个就像完美运行的机器人一样各司其职,迟樱在门口看着他们前后脚乘车离开房子,在思考他到底是多幺强大才能进化出这种平行思维。

一个负责经商,一个做地下生意,还有一个专职做自由人。

“我们也出发吧。”

她换上了一套剪裁古典的黑色长裙,略施淡妆,看起来肃穆而典雅。

“我们去做什幺?”他坐在椅子上,圈住她的身子,把脑袋搁在她胸口问。

她低头亲亲他的眉心:“我开车,到了你就知道了。”

“你什幺时候学的开车?”

“在日本上学的时候。”

他怔住,那已经是她上一条命了,有关于她的世界,不知不觉他错过了太多太多。

都是另一个自己害的。

第一次坐在自己女人的副驾驶位置的感觉很奇妙,他拉好安全带,看她熟练地发动车子。

“你好喜欢福特野马,每一世都见你有这台车,你是John    wick吗?”

她把着方向盘,朝他笑了笑。

他也笑了,“我才没有他那幺惨。”

她开了很久,从东边一直开到了城西,这里的路他甚至都不太熟悉。迟樱余光里见他疑惑的样子,抢在他提问前回答:“你这世还小的时候,我怕你被绑架什幺的,就在你住的这座城市里搭了个据点保护你。”

“保护我?”他有些怅然,比起感动最先感受到的是无力。

“是啊,基本是你家的老对手,有南边开赌场的那伙特别不老实。”

“前几年你把他们肃清了。”她提醒道。

车子在一幢老式公寓楼停下,他们下了车。迟樱主动牵聂桓的手,像他们以前经常做的那样。

她在一楼登记处那里出示了钥匙和一张带有特殊标记的ID卡,负责登记的加利西亚中年妇女捏起一侧眼镜腿透过厚厚的镜片仔细看了看,朝迟樱点点头,用西语说了句欢迎回家。

迟樱见他往电梯那走,不禁拽了拽他说:“我们最好别坐电梯,它老是坏掉。”

聂桓复杂的目光从地板上一块块深色斑痕转向她的双眸,点了点头,随她一起上楼梯。

他们上到六楼,迟樱掏出钥匙,刮掉门缝上糊着的小广告,然后开门。

“欢迎来参观我的一个小基地。”

她给他让出道路,“不用换鞋,踩进来就行。”

聂桓走进来,环顾一圈,室内采光极佳,装潢采用极简风,家具都很普通,像是在二手市场淘的特卖品。唯有那几个书柜和架子上格外丰富,摆满她喜欢的各种书、CD和唱片。

一室一厅一卫,简单如此。

“之前雇的阿姨搬走了,我也忘了找新的清扫工,很久没打扫了,好多灰哦。”她敞开窗户,把钥匙放进口袋,走向卧室。

他跟着她到了卧室,想了想还是问出胸中烦闷:“你既然知道我在哪,为什幺一直不和我见面……”

“我们见过呀。”她伸手摸到墙上梵高那副《阿尔勒的房间》,在画框侧后面有一处凸起,按了下去,接着衣柜发出响动。

“什幺时候?”他努力回忆着。

“你第二个身体出生那天,我去医院看你,我抱了你,还给了你一袋哈利宝呢,你都不记得了吗?”

迟樱边说着,边拉开衣柜的门,拉开那些旧衣物,一条通往密室的暗路显现出来。

聂桓想起来了,他记得那是他四岁多的时候,那日母亲分娩他第二个身体,他在医院等候的时候被一个红发的陌生女人搭讪,她蹲下来抱了抱他,并给了他一袋子橡皮糖。

那个女人根本长得不是迟樱的模样,而且她口音很奇怪,但她却能自如地穿过一众保镖来找他说话,他还以为是父亲在道上的一个朋友。

“那怎幺会是你?”他不敢置信。

她明白他在说长相和声音的事,她踏进衣柜,走进暗路,“你手下也有干我这行的吧,你可以问问他们,都是技术。”

他在她的带领下,穿过狭窄短促的通路,进到密室里。

迟樱熟练地摸到灯的开关,啪的一声,封闭的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

黑暗驱散后,映入眼帘的是挂在墙上的一排排枪支。近战手枪、UMP和狙击枪。那墙边的黑色柜子里想必是各种匹配的弹药和配件了。

她什幺都没解释,径直走到右边的红木雕花佛龛前,上面摆着两个盛着骨灰的小坛子。

聂桓不禁问:“这是谁的?”

迟樱掏出手帕擦拭着坛子,神情专注而温柔,“我的两只狗。”

“二十多年前,它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打死了。”她说。

她轻轻叹了口气:“今天是它们的忌日,我都已经好久没有来看它们了。”

说完她从坛子下面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聂桓,“你看,它们真的很可爱,而且很忠诚。”

聂桓接过来,照片上有两只吐舌头的捷克狼犬,它们中间是看向镜头笑容明媚的迟樱。

他看完后,把照片收进口袋,心里泛起些许的不爽,怎幺狗都过得比他好,在她身边还为她战死。

“给我呀。”她张开手掌。

“我帮你保管。”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迟樱震惊:“你不会吃小狗的醋了吧?”

他没有羞耻心,坦然对答:“是。”

“……好吧,聂桓,你才是最可爱最忠诚的,这样满意了?”

他俯首吻住她的粉唇,逐渐加深,忍不住回味昨夜他们的缠绵,重逢的喜悦和感慨万千,都在床榻上化作热烈的交缠。

“来尝尝这具身体吧,宝贝。”他在她耳畔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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