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抽签185

第二章:抽签185

其实,这个故事说起来讲起来很短,一句话总结就是:我老公喜欢了我十三年的故事。

陈澈说如果在英语语法里,这里应该是进行时。

但是这样言简意赅的表述总觉得对不起他十三年的浪漫,于是我决定坐下来,慢慢推敲,堆砌辞藻,用华丽的语言来表述这十三年的漫漫长旅。

但是,我是一个理科生,文笔最好的时候是高三老师让背一百篇作文的时候,而且,这几年忙得跟本没时间看书培养情操况且我本来也不喜欢看书哈哈哈哈,所以我只能用看似自然的语句来表达我内心所想。

让我们回到一切的起点,我的家乡——我穷尽所能想逃离的地方。

其实在很多年前,我很讨厌自己的家乡,穷和偏是我们这里的代名词。

我第一次离开那里,去见外面的世界是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应该是我初中的时候。当时市里给几个重点中学下了几个游学的名额,我们学校有两个,我们年级去抽签的老师手气绝佳,一下就把两个名额都抽到了,我当时是年级第一,一个名额自然而然就给我了,剩下的一个名额没有给第二名,而是让全年级的学生抽签。

上学的时候,我虽然身兼数职,但是对不关乎自己利益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所以我当时也没在意谁会占取第二个名额,据当时的小道消息来说,有人还为了这件事打起来,好搞笑。

抽签的时间定在了一个周五的年纪大会上,我坐在阶梯教室里主席台下的第一排,年级一共十个班,五百多个学生,我从前一天的下午就开始帮老师写抽签的纸条,从一写到五百多,具体的数字现在是记不清了,装着纸条的箱子就放在我脚边。

我看了眼那个大箱子,然后又看了看被我洗的掉皮的运动鞋,让旁边的人帮我把箱子搬到了桌子上,然后我躲在箱子后面背单词。

等大会的一纵流程下来到抽签环节的时候,所有人都躁动起来了,我收起单词本,打开抽签箱的盖子,从一班开始组织学生抽奖,他们拿一个,我就在他们班主任给的花名册上在对应的名字旁边写一个数字,就这样,大概五十多分钟后,我终于接到了十班的花名册,让他们开始一个一个抽签。

但是,十班那天好几个学生的都没来开会,听说因为不守规矩在德育处挨批,,所以他们几个人的签我和他们班主任帮着抽掉了。

一圈下来之后,我把十本花名册送到台上,年级主任突发奇想说,反正另一个人是跟着我去,不如我来让我来选一个数字。

底下哀嚎不断,说这样不公平,怎幺好处都让我占完了,抽来名额的那个老师更是恨不得用眼神杀死我。

我没说话,想着主任看此情况,肯定会放弃让我抽签的想法。

但是不知道为什幺,那天他就是一定坚持让我抽签,我没办法,想了个折中的方法,让在场的每位老师在500内选一个数字,写在纸条上,然后我再来抽。

这样,既不用背锅,还能按主任的意思办事,一举两得,当然我为了安抚那位争取来名额的老师,让她写了两个数字。

之后,我打乱手来的纸条,将它们混合了大概半分钟的样子,然后闭着眼睛抽了一张。

全场随着我的动作屏息凝神,等待公布结果。

我已经在台上惹眼一下午了,所以公布结果的时候借着该去开全校会议为由离开了,直到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同桌才告诉我,那天我抽到的是185号。

但是被抽到的那人那天在德育处写检讨,所以主任紧锁着眉头说不算,就自己抽了一个。

那是我跟陈澈的第一个阴差阳错,之后跟他聊起来初中的时候,他才告诉我他是当年的那个185。

后来,跟我一起去的也是个女孩子,是个家境优渥的老师的小孩,对外宣称是跟我玩的好,为了让我有个伴。

呵呵,我和她不是一个班不说,连面都没见过一次。

再后来,我们去看望初中的老师们,陈澈他们班的班主任说,当年老师们写的纸条都是自己孩子,没孩子的就写了别的老师的孩子,只有他,一身反骨,写了陈澈,然后就被我抽到了,抽到了时候,他还在想合着这小子前些日子遭那些罪是回头有这幺一个大奖等着呢。

可惜,这小子有那个运气没那个福分,我笑了笑说:“他可有福着呢。”

一旁的陈澈捏了捏我的手,耳尖悄悄变红。

等到暑假前一周,我跟那个女孩子去师大附中见了其他学校一起游学的学生,还有几个带队老师,上了安全培训课,我们那次一共要去三个地方,阿勒泰的一个县的边防站,北京,上海。

我当时问过带队的老师,为什幺要去阿勒泰,北京和上海,我期待,但阿勒泰,我一点都不期待。

那位男老师,当时只是笑了笑说,阿勒泰是他的故乡,可能组织照顾他,让他回家看看。

我没懂他的意思。

到了暑假,我在家里做了半个月的农活,做完自己家的再去领居家帮忙,加上去镇上的小学看暑假自习,一共赚了两百多块,我拿着那些钱出发了。

我们先去了阿勒泰的那个县城,住在一个离边防站很近的酒店之类的地方,然后隔天去参观了边防站。

我难以忘记,第一站的主题是忆苦思甜,全疆聚集起来的学生应该是有半百个人了,一大堆人浩浩荡荡的徒步的场景历历在目。

最终在终点,我喝着一路省下来的水,第一次在异乡的土地上感觉到舒爽,我将头埋在膝盖之间,笑了笑。擡头望去,远处的村子坐落在阿尔泰山脚下,耳机里是王菲的《红豆》刚好唱到“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都有尽头。”

我在敏感脆弱的青春期,站在西北之北,感受到了生命给予的希望。

那天晚上,我忽而感性,坐在酒店外的长椅上看了很久的月亮,边听歌边哭,现在想起来,有点丢脸。

——然后——

我就被巡逻队盯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吸着鼻涕,擦着眼泪,瘦瘦黑黑的一人跟着巡逻队来到他们的办公室。

另一个壮硕的男人问我为啥哭,有什幺想不开的。

我被他咄咄逼人的语气吓到了,又想到他会叫来老师,惊动领队,甚至惊动大队长,我越想越悲伤,哭得停不下来。

然后一堆男的绕着我,慢慢安抚我,等我情绪平定下来后,跟我拉家常,问我家哪儿的,我说,乌鲁木齐。接着有人接了一嘴“乌鲁木齐来的不应该这幺黑啊。”

戳到我痛处了,我回怼“你才黑!”

“对对对,他跟个黑炭似的,不跟他计较昂。”

确实,那哥们不仅黑,还晒了高原红,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样子又很滑稽,我又不难过了。

壮男看着形式不对,立马把我扔给那个小伙子,说把人哄好了送回去。

那人犯了难:“老大,我没带过娃!”

前者带着剩下人头也不回的走掉了,休息室里我们俩大眼瞪小眼。

我哭得累了,趴在桌子上听他在我耳边驴头不对马嘴的叭叭,情绪还是很低。

他突然走出去,又回来,回来的时候拿了一瓶饮料和一把吉他。

那饮料他宝贝的很,跟我说那个是他藏了很久的,让我慢慢品尝。然后他自己拿着吉他给我弹了方大同在那年的新歌《因为你》

“也许是天气

也许是运气

也许是因为有人不放弃

也许是天意

也许是因为她

还是因为我和你”

他说他才跟他女朋友分手了,还说异地恋真的太苦了,但又说我还是小孩子肯定还不懂,我心情慢慢变好了。

听他单方面的说了很久,总结:他被分配到这,离家又远,女朋友没了不说,人变丑了,很可怜。

他还说他还有个弟弟,也在乌鲁木齐上学,但是不省心,总是在他房间的墙上乱涂乱画,还不好好学习,还说他弟弟要是像我这幺优秀就好了。

我听着无聊没发言,他也看出来我情绪平稳了很多就把我送回去了。

第二天,来了一些当地的记者,拍了一些影片,让我们跟战士们合了影,我还跟那个碎嘴的小哥单独照了一张,他说他也想去北京,跟我合照也算是跟着我去过了,那天升旗的时候他们不到十个人唱的国歌比我们几十人个还响亮。

之后,我们去了北京和上海,站在天安命广场看升旗仪式的时候,人山人海里发出的声音还没那个小山村里的响亮。

升空的红旗,在空中摇曳着唤醒城市新的一天,北京开始热闹了。

那天的一切都像是电视剧的画面具象的出现在我面前,我看着匆忙的行人,川流不息的车辆,交错环绕的高架,以及我发现我身体里其实住着一辆列车,在那天它开始鸣笛启程远行。

有一天,我们是自行组织活动,领队带着我们逛了北京,我抓着身上仅有的两百多块有点慌,最后在一个景点买了个金榜题名的书签,至此,是我对北京所有的期待。

到现在,我在北京工作过几年后,对北京已经漠然了。

插播小记——《陈澈备忘录》

2023.10.27

睡眠:五小时

吃药情况:**一片,一次;**四片,三次;**一瓶,三次,维生素片,一次

吃饭情况:早饭两个鸡蛋,一杯水,午晚饭无,喝果汁600ml。

呕吐:无

哭泣:偶尔

幻觉,幻听,自言自语:持续

*妈妈离世:6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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