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烟火快开始了。
商佐放下啤酒四处找司倪,并不希望她错过。
她尤其喜欢这种具有浓厚过节气氛的日子,烟火、烤肉或是家人团聚,热闹非凡。商佐曾问过她原因,她说她仍然怕生,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她享受和自己身边重要的人一起过节。
「我喜欢看见我爱的人都快乐。」
商佐不禁莞尔,司倪总有一堆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猜想她可能去了厕所,于是在门外一边等她一边醒酒。门打开时迎面而来的是蓝湘,他到口的话全缩了回去。蓝湘调侃:「你这失望的表情也太明显了吧。」
商佐笑笑,拿出手机传讯息。
「找你家小青梅啊?」
他的脸微红,也不知道是因为「你家」这两字,还是酒精。「妳看见她了吗?」
蓝湘摇头,转开眼道:「刚和她聊了几句,她看起来很不安。你也真是,这种场合怎么还带她来?都没考虑过她的感受。上回那次你还没得到教训吗?非得要等到她受不了你才要正视这问题吗?」
「我⋯⋯」
「你不是喜欢人家吗?」
「我只是⋯⋯想要让她多了解我一点。」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们就是没那么适合。」
商佐欲言又止。
「就像我和朝鹤,别说交往,处在一起没几个小时我就受不了。没共同话题,没有相同爱好。他感兴趣的东西我觉得无聊,我喜欢的东西他觉得可笑,再说他的性格也不是可以说教的那种,我实在受不了。」蓝湘耸肩,「但如果是谈婚姻,我们是百分之百契合,好上加好。」
大概是喝了点酒,商佐的脑袋有些迟钝。他有很多观点可以反驳,例如他们也还没到论及婚嫁的地步,何况他们是青梅竹马,都一起生活二十年了,怎么可能不合,现在说这些都是杞人忧天。
是吗?
他没来由的反问自己。
蓝湘见他恍神,内疚之馀又有些无可奈何。「刚才见她喝了点酒,有没有可能去外面透气了。」
商佐回神:「我去看看。」
临走前,蓝湘说道:「我刚就是随口说说,毕竟恋爱是你们在谈,每个人追求的不同,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商佐点头示意说他知道了。
商佐走至大门外没发现司倪的身影,正想打电话时,看着她从后车库走来,刚想喊她,便看见她身后的男孩子,唇边的笑容降了几度。
司倪始终低头走路,反倒是朝鹤率先看见商佐。
他没主动开口,商佐也不介意,两人本来就不算是朋友。
「倪倪。」
听见熟悉的声音,司倪蓦地一僵,更不敢擡头了,脸都要埋进胸口。
商佐远远就察觉异样,三步两步的上前,一眼就看见她腰间系着别人的外套,至于是谁,不言而喻。
朝鹤瞧见商佐质问的眼神,不慌也不解释,弯起制式化的笑容。「你们聊。」
见人走后,司倪默默地吐了一口气,商佐注意到她细微的动作,连忙问道:「怎么了?」
司倪赶忙摇头,正眼都不敢看他。
「怎么感觉这么累?」商佐弯身亲暱地抚顺她有些乱的头发,「是不是太晚了,还是我们先回家?」
司倪下意识地闪避,频频避开他的眼,商佐知道这是她心里有事的表现。
「不、不用。你们好好玩⋯⋯我自己先走就可以了。」
商佐的手还悬在空中,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还是好声好气地问:「是不是不高兴了?抱歉,带妳来这却只顾和朋友说话,都没有照顾妳的心情⋯⋯」
司倪猛地摇头,商佐注意到她后退了一步。
「⋯⋯我真的没事,不是你的问题。」
商佐蹙起眉头,声线压低了。「为什么总说没事?妳看起来并不好的样子。」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放在女孩子身上不符合她身形的外套,「发生什么事了,对不对?」
「没有!」
她答得太着急,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商佐一直看着她,司倪不言不语。他知道她倔,不想说的事是一句也不会开口,他叹了一口气,心里大概猜到这件事和朝鹤有关。
「既然妳不想说就不说吧,我陪妳回去。」
「不用。」
「妳到底是怎么回事?」三番两次遭到拒绝的商佐也有些恼了,总觉得此刻司倪就是在刻意和他唱反调。
是因为朝鹤吧,两人肯定说了什么。
「⋯⋯我可以自己回去。」她揪着外套,始终没看他,声色疲倦。
「大晚上妳一个人回去我怎么放心?」商佐刻意压下心里逐渐延伸的猜忌,然而提高的音量仍旧透露他的烦躁,他开始不满了。「妳有什么事就说,妳不说我不会知道。」
司倪此时已经身心俱疲,好不容易摆脱了朝鹤,实在没有心力去应付下一位。
她想,究竟是倒了什么楣?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不顺心了。
「我已经跟你说我没事了⋯⋯我就想自己先回家,你别管我行不行?」
商佐气急反笑,「别管妳?好啊,妳以为我爱管妳吗?」他说,「要不是我妈总让我看着妳,说妳怕生,担心妳没朋友,没人照顾,妳以为我爱跟着妳?司倪,妳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他说完才发现自己口不择言,朝鹤的存在逐渐在他心里长成一根刺,一天不拔,他便无法控制自己要去猜测他们的关系。为什么接吻?现在为什么又单独在一起?
他知道他应该相信司倪,她和朝鹤是不可能会走在一起。
「对不起,我⋯⋯」
商佐看见女孩子通红的双眼,眼眶已经蓄满水气却紧咬下唇坚持不掉眼泪。
「原来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司倪⋯⋯不是。」
「我从来没把我自己想得多重要⋯⋯」就是因为有时连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所以她始终习惯性地遮掩和躲藏。
不可否认,她在朝鹤那得到了一丝勇气,可是她始终知道这不会是长久之计,甚至会延伸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好比,现在。
她居然被相处二十年的人指责是一个大麻烦,所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
「倪倪⋯⋯对不起,是我把话说重了。」他捂脸,「我有点喝醉了,说话不知道轻重⋯⋯妳别怪我。我只是看到妳明明有事却不说,我心里紧张。」
「但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没关系,我本来就知道。」
没关系,她一直都知道。
她的声音梗在喉间,就快说不出话了,最后只能快速转身离开,商佐刚想上前追她,立刻被她制止,「就照你说的,别跟着我,比起和别人相处,我更适合自己待着。」
她最后说了一句:「我不像你⋯⋯有那么多朋友。」
「司倪⋯⋯」
商佐也不敢上前,他说错话是事实,说再多都像是狡辩,而司倪看上去确实累了,他不愿再强迫她。
只能说:「到家传讯息和我说一声,知道吗?」
他没有得到回应,只看见女孩子渐行渐远。
五十九分了。
倒数声齐声响起,紧接着欢呼声。无垠的黑夜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如同黑夜中最闪烁的星光,吻过天穹,最后消逝在地平线。
沸腾的喧哗声似乎遗忘了这里,商佐没能和身边的人说一句:新年快乐。
更没能听见有个人在他身旁诚心祈求新年的好运气,早日发大财。
商佐叹了一口长气。
同时树荫下还站着一个人,烟火落下的残光参差不齐地落在那人俊挺的侧脸。
朝鹤看了一眼女孩子逐渐远去的背影,顺手转了无名指的素戒。
他轻轻一晒,别人的家务事他才懒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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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tw最近刚开学每天都忙到天昏地暗,大概会延续好几个月
留言和讯息都会晚一点回,还请大家见谅!
听说有人已经放寒假(羡慕)
寒假快乐!学测生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