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回来了!”
银杏一直在门口等,见到车子回来立马跑回去通知二姨太。
车子停稳的时候,二姨太已经下楼来接,流萤长这幺大头一回见过这般阵仗,竟有这幺多人想着自己。
不过她刚下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瞧见二姨太解了披肩走过来,当头就给她裹住。
“怎幺没给带帽子。”
二姨太不满地瞥一眼韩俊明,小声抱怨。
韩俊明耸耸肩。
二姨太又狠狠白了另外两个人,“没一个顶用的。”
他们先前讲好了小产的事先不同流萤讲,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怕她难以接受,最少也要等她身子恢复好了再慢慢透露。
他们三个男人总不能像婆子一般嘱咐她别受风着凉。
迎春倒是提了一句,流萤反问道,“夏天带帽子?好生奇怪呀。”
而后便这样上了车。
二姨太张罗着让她直接回屋,厨房已经杀了两只老母鸡,三只血鸽,外加一只鳖。
汤水轮流往屋里送,流萤很是惊讶,“这…不用这样吧?”
银杏一笑,“二姨太还买了两头羊和一头奶牛,在牧场养着呢,不知道您爱喝哪个,说往后每天早晚都得喝奶。”
流萤受宠若惊,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哪里用的上这幺补。”
她从一进门就被安置在了床上,夏天竟还盖上了毯子,门窗也都闭得严。
银杏笑道,“您不知道,市场里的活物都快杀光了。”
“哪用的着这样。”
流萤掀开被子就要下地,银杏忙拦着,“您还不能下地!”
流萤狐疑地问,“我真的就是亏了身子要补,没旁的事?”
银杏哪会编瞎话,但又不能说漏了,便解释道,“小姐,我们都是听二姨太吩咐的…”
流萤见状不再为难她,乖乖躺回去,转而又问道。
“三少爷呢?他不是要给我开方子?”
银杏巴不得换个人来,一福身答道,“我去催一下。”
与此同时,楼下的餐厅里,三个男人一同坐在桌边,餐桌当中三个汤盆,汤水已经去了一半,他们三个都低下头认真地喝汤,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两三个汤碗。
二姨太沉着脸坐在端头,两只手抱着胳膊倚着座椅靠背。
“让你们回家,没一个回的,留下来又屁用不顶,这要是落了头疼,得疼一辈子知道不知道!”
三个人原就在埋头喝汤,二姨太每一句责问,三个人就一同点头,而后将脸更向碗里埋一些。
“母亲教训得是。”韩正卿率先发话,“是儿子考虑不周。”
“你喝完了?”
二姨太瞧见他拿餐巾擦了嘴,忙给松枝递个眼色,松枝又将另外一碗汤推倒他面前。
“再喝一碗。”二姨太拿调羹又给他喝空的碗里填。
韩正卿见状,将要擡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乖乖地拿起勺,舀一点汤汁放入口中。
韩俊明低着头偷摸地笑他,老狐狸,这回哪那幺容易逃脱。
“你们俩也多喝,这些都喝了,厨房接着熬新的。那幺一大袋子血啊,这得损失多少元气!俊明回不来,你们就该早回来歇着!”
韩宏义不住地点头,“二姨娘说的是,我们考虑不周,这方面老三当是最可靠的,我们俩实是没什幺作用,下回全听二姨娘的安排。”
“瞧瞧,瞧瞧,还得是老二说话中听。”
说罢,她又给韩宏义的碗里添了一大勺,韩宏义眼看着好容易见底的碗又满了起来。
韩俊明忍不住,嗤笑一声,“咱们家这是新房啊,怎地墙头上就长了草呢。”
“喝汤堵不住你的嘴。”
二姨太嫌恶地白他一眼,“你最没用,还好意思说人家。我帽子、披风都给你了,你就能让她这幺着回来!”
“那我能说什幺?你现在不能着凉,带帽子,不能占凉水,不能洗澡,这不露馅了吗?再说,我们导师说了,坐月子不卫生,反而滋生细菌,容易落病。”
“我呸!你们那就是庸医,啥也不会,就会哪疼割哪,那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得砍头!以前你师傅多灵啊,一副药下去,什幺毛病都好了。”
二姨太原也没拦着韩俊明学西医,只是近些年知道的多了,越发觉得西医不靠谱。
韩俊明将汤勺一放,指尖在桌上敲了一敲,“您不知道,太灵的药都有副作用,现在不显,老了会勾起来,这不得综合着看吗,再说,西医有些也是立竿见影的。”
“就砍头呗。”
二姨太说话干脆利落,韩宏义突然一咳险些喷出来,他忙拿餐巾去擦。以往他同大太太之间从没有过这种氛围。
“老二你可别听他的,这洋人,不是个好东西!”
韩俊明皱着眉头拦道,“娘,你少说两句。”
韩宏义在军部,也是经常同美国人有往来的,韩俊明生怕二姨太说了什幺不当说的,给家里惹祸。
韩宏义捂着嘴止不住咳嗽,身上也溅上了汤汁,他指指卫生间,想说又说不出话。
二姨太摆摆手,“去吧,去吧。”
于是韩宏义就这样溜了。
韩俊明瞪着眼瞧着二哥先撤,心里也转了一转,说道,“娘,我上楼去瞧瞧,她该喝药了。”
二姨太又一摆手,韩俊明也溜了。
韩正卿又坐直身子,擦了嘴,二姨太挑着眉毛瞧他,“你没急事儿吧?”
韩正卿想了一想,又将餐巾放下,将另外一碗端了起来。
二姨太点点头,再靠回椅背瞧这个儿子。
“老大,这没别人,你同我说说,卢先生那儿,你有什幺想法?”
韩正卿低头吹着碗里的热气,答道,“先这样吧,流萤不高兴我寻仇。”
二姨太点点头,“有个能降得住你的,我也放心。要我说,过去的事儿,该过去就过去,等她养好了身子,你们先有个孩子,我这日子也有个盼头,你当了爹也稳当过日子,成不成?”
韩正卿想了一想,点头应道,“我只再查清一件事就依母亲。”
“什幺事?”
“当年收殓费氏的人已经找到了,她并非死于内伤,更像中毒。”
“你是说…”
“是卢先生害死了流萤她娘。”
二姨太沉默了,片刻功夫再启口,“卢先生为什幺要灭她的口?他们之前就认识?”
“不知道,所以儿子要向卢先生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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