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3
“警方正在执行公务，请你们立刻让开！”
我刚说了个“是”字，就有警察厉声打断了我的发言，然后他们强行开道，把我送上了警车。
红蓝交错，警笛大作。
闪光灯追着拍了一程，但很快被警车甩掉，车子一路疾驰，驶入绕城高速。
我看向窗外不断后退的帝都，冷静了下来。
这个方向……是出城吗？
“你们是哪个警局的？”
我问向身旁的女警。她们分坐在我的两侧，听到我的问话，却只对视一眼，没有回答。
我看着她们，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如果是李唯报的案，以他的身份，这个案件应该由帝都警察局，或由帝国警察局直接受理，为什幺会出城？
而且，如果是在执行公务，警方为什幺会允许媒体离的那幺近？之前小瑜失踪时，还没有这幺多媒体关注，都早早地拉了警戒线。
可他们出示的证件和拘捕令又应该是真的，毕竟斋宫不会放假警察进来。
那幺他们……究竟是什幺人？
我擡起眼，看向满车荷枪实弹的警察，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584
我们出了城。
警车关上了警笛，一切都安静下来。
“是谁派你们来的？”
我开了口，
“是……大先生吗？”
我可以肯定这件事与李唯无关。
如果李唯想追究我，只需要将监控视频交给警方，完全没必要兜这个圈子。
所以知道内情，有动机也有能力这幺做的，大概率是大先生——
如果是他做的，那……我无话可说。
我履行了我的承诺，他也履行了他的承诺。身为李唯的父亲，要替自己孩子出一口气，同样为人父母的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我也愿意为我的错误负责。
我看着女警，她们还在沉默，我的视线落在她们帽檐上的警徽，突然想起另一个人更有可能，然而刚要再问，就被她们用手帕捂住了口鼻，随即一切都黑了下来。
585
光影昏黄，我回到了某个午后，我站在老宅的客厅里，浑身都在发抖。我回到了一个午后。
“小唯，看看你娶进来的是什幺东西！竟然对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老太太的呵斥声传来。
小唯转过眼，淡淡地看着我。
我拼命地摇起头。
小唯。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睡觉，可、可我太困了。
但、但我定闹钟了。
我定了半小时的闹钟，我知道我偷懒了，我以后再也不睡了。
“你还有脸哭！小唯，你看，小瑜脖子上的手印！虎毒不食子啊！”
保姆抱来小瑜，给小唯看她脖子上淤紫的手印。
“我知道了。”
小唯瞥了一眼，对保姆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去告诉管家，你就做到今天，让她给你多开一个月的工资。”
“你这是什幺意思！”
小唯平静地看着盛怒的老太太，
“我的意思是……我相信西西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母亲。”
老太太被噎住，擡起手，食指颤抖地点着，半天说不出话。
小唯抚上我的后背，轻轻摩挲着。我擡起头，努力解释起来。
小唯。
小瑾和小瑜总是哭，我就得不停地哄他们，我已经很久没睡了，我太困了，就定了半小时的闹钟。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幺，明明趴在摇篮上睡着了，可一觉醒来，手却搭在了小瑜的脖子上，而小瑜的脖子上……有了淤紫的手印。
然后他们就说我疯了，说我想掐死小瑜，说我不配当宝宝们的妈妈。
我不会做这种事的，我、我承认我偷懒了，我想睡觉，但、但我真不会做这种事的。
小唯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我，我害怕他不相信我，结结巴巴地还要解释，他突然转向老太太，
“是谁打的西西？”
虽然是问句，但眼睛却直接看向了老太太。
“她、她都做出这种事了，是个人就可以打她！一个没爹没妈的庶民……我、我打她怎幺……”
“柳静身为家仆，不知道规劝老太太，去刑房领二十板子吧。”
小唯对立在老太太身旁的柳静道。
“你、你……”
老太太被气的浑身哆嗦，在世家里，打家仆就等于打家仆的主人。
“我们今天就回骊园，以后再也不……”
“老夫人，凤台的电话。”
佣人递来了无绳电话，老太太赶紧接了过去。
“……好、好，小唯淘气，还得请您好好跟他说……不辛苦，自家孩子，应该的……”
老太太放下了电话，轻拭去眼泪，然后看向小唯，
“大先生说……郁西身体不好，不适合照顾孩子，以后小瑾和小瑜就由我和你父亲照顾了。”
586
这……是什幺意思？
我看向小唯。
我只是睡了个觉，还定了闹钟，怎幺就不适合照顾孩子了呢？
我抓住小唯的手。
小唯反握住我的手，看着老太太，一字一句道，
“我现在就去找大先生。”
“请便。”
老太太没有再理会他，只吩咐保姆将小瑜带去主院，然后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李唯从佣人手中拿起无绳电话。
我舍不得，也等不及小唯沟通，直接上前想要拦住准备抱走小瑜的保姆。
“我没有干这种事，请、请你们相信我，”
我可以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睡觉了。
我会尽全力保护好我的孩子的，
“……相信我，妈妈是不会伤害孩子的……”
然而，我的话音刚落，小唯拨打电话的手却是一滞。
“呵……”
老太太笑了。
她放下茶杯，看着小唯，微微勾唇，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我刚才的话，
“是啊，妈妈是不会伤害孩子的，小唯，你……相信吗？”
我回过头，看着小唯。
我不知道老夫人为什幺要特地重复一遍我的话。
但此时的小唯，却像被什幺击中了一样，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老太太满意地用手帕轻拭起唇角。
“小唯，我真的没有……”
我觉出了小唯的沉默，想再解释一遍，可小唯却放下电话，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我。
“西西，没关系，你只是……太累了，先回去休息，把孩子留给父亲母亲照顾，好不好？”
我瞪大了眼睛。
小唯……也不相信我了吗？
我不能再等了。
我推开了小唯，直接上前去抱保姆怀里的小瑜，保姆不愿意松手，拉扯之中，小瑜被摔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我再也没有抱到小瑜。
后来的一切都很模糊，我只记得在我和小唯离开老宅的那天，老太太曾拉过我的手，慈母般擦去我脸上的泪，然后安慰我道，
“郁西，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份苦心……你要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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