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鸢是被凌缁北带回皇宫的。
她身上的衣服被凌淄北换成了早早准备好的同色系。
贴贴过后的狐狸黏在她的议政殿。
人坐在高高的房梁上,懒懒的靠着木柱。
一条腿曲起,一条腿垂下。
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赤鸢和朝臣的谈话。
两朝肱股之臣左使榆林。
带着他厚厚的一沓账簿。
“陛下,这些是照国近两年的国库账目。”
赤鸢翻起最近的一册,薄的只剩下几千金的进账。
“若按照燕国以往的胃口,恐怕我们难以承受。”
“况且如今先帝死因还没有查出,燕国就如此急迫的派出使臣相逼。”
榆林在御案上摊开的一本本账册中挑出了一本。
“军部?陈家?”
赤鸢接过账册,快速翻看。
榆林点头。
“陛下老臣认为…”
他的手指点在一处人名上。
“这些杂项加在一起,是巨大的开支,边城驻军是否。”
他这话说的极其隐晦,但句句直指陈家军恐有不臣之心。
赤鸢手指摩挲账簿,“那左使认为,该当如何?”
室内短暂的安静了一瞬。
林瑜作势就要行大礼,“老臣恳请陛下将彻查陈家之事交给林某。”
赤鸢微微眯眸,诡异的安静在空气中蔓延。
“臣家中犬子与陈家小将交好,不忍见他入歧途,特意呈上此物。”
一柄染血断刃,上面刻着龙纹。
“此物是在犬子在陈家过夜时意外所得。”
赤鸢拿过那把匕首打量,刀口与刑部呈上的先帝暴毙旧案相似。
“旧案牵扯的是刑部,左使是想要越权办事?”
林瑜的脊背一僵。
换做三年前小女君定会让他全权代理。
可如今她越来越脱离掌控了。
账册被小女君一本本合上,长久的安静后她开口,
“好,既然林使想查朕准了。”
“臣遵旨。”
林瑜躬身,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
当年若不是小女君身边的诡异男子,这帝位早就不性赤了。
林瑜领旨退下之后,一直待在横梁柱上的凌缁北一跃而下。
他双手抱胸,咸咸的看过来。
赤鸢烦恼道:“你觉的他的话可信吗?”
“你心中不是早有了答案。”
“几日前你敢将朝政托付给他,不就是想养试探他的野心。”
赤鸢被他的目光看的一烫,不得不承认这只大妖的洞察力确实可怕。
“林瑜做的一切…”
从她登基,再到朝政他都是尽心尽力,几乎每一件事林瑜都处理的天衣无缝。
完美到看不出一点错漏。
她不自觉单手托腮,整个人陷在一片灰色的小乌云里。
“你会用灵术,看的懂账册,记得住兵法,甚至连照国这个烫手麻烦都处理的很好。”
凌缁北暗沉的眼底金色纹路涌动,“你确实很聪明,可是有时候太过相信眼睛,就会忽略了直觉。”
“直觉··”
她也曾想要相信直觉,直到那颗真心被划的遍体鳞伤。
这个过程像是漫漫长夜拼尽全力去追逐另一个人的步伐,直到脚底酸涩浑身力竭。
凌缁北不理解赤鸢的烦恼。
他从出生到现在,看谁不爽都是直接把对方脑袋扭掉,久而久之也就恶名远扬,无妖敢近了。
一直到后来他大闹燕,遇到了一个阴险的祭司,才有和赤鸢的相遇。
他想直接将这些让赤鸢烦恼的人撕碎,可她不许。
契约上密麻的条款迫的任性懒散的恶妖头子,今生第一次学着做乖孩子。
赤鸢用手勾了勾凌缁北的小指,“你觉得林瑜是忠臣,还是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