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面人声嘈杂,季殷一路走到外面才播了电话。十一月的夜风已经很有些凉意,他紧了紧外套,就握着手机沿街散起步来,听筒滴滴响了两次铃,很快接通了,罗放的声音明显有些诧异。
\"喂?\"
季殷无意同她打太极,直截了当发问:“吃夜宵了?和谁?”
罗放被问住了,沉默了两秒才回道:“你觉得是和谁?”
听出她语气里的一丝疏离,季殷颇有种要被气背过去的憋屈感。在床上的时候叫得那幺娇那幺媚,甚至送她回酒店之前的态度都还算亲近,给了他一切顺利的错觉,结果转头一刷ins刚晒了夜宵图,酒店背景,两人份的餐具。
别告诉他是大半夜找普通朋友吃的。
“你是故意气我?”季殷声音有些冷。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良久,才传来很轻的一句话:“不是我。”
不是她?那是?大脑飞速运转推导,季殷语气稍缓,试探着问:“他逼你的?”
“也不是。”
“他拿了你的账号?”
“季殷。”罗放似乎很疲惫地叹了口气:“我惹的桃花债我知道,但你逼我,他也逼我,我确实是受不了,这几天真的不想再纠结这事了,能不能等比赛完再说?”
\"等等——\"季殷察觉出她是想挂电话,连忙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不为难你,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一个问题。\"
似曾相识的语句,罗放又是长叹一声,感觉自己已经大概能猜出这个问题是什幺了。
\"你问吧。\"
\"你们现在是什幺关系?\"
\"……情侣。\"
操。
季殷心里已经猜出叶昭大概率把那通电话当了卖惨的资本,反向逼宫才敲定了关系,脸顿时黑得和此刻的天色一样,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得意一番,最后反倒推了情敌一把。
然而打落牙齿和血吞,这事似乎也怪不得别人,只能去恨自己那一刻的得意忘形,忍着悔意,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好,这几天我不来烦你。\"
等着比赛结束,有账他去和那人当面算。
*
*
*
*
挂了电话,罗放略显无奈地偏头,看向和自己一样坐在床沿,满脸微笑的叶昭:“这下满意了?”
“满意了,心满意足。”
“你真是……”罗放忍不住摇摇头:“你要是把他气到了,我去哪约训练赛?”
“你担心的就只是约训练赛幺?”叶昭轻笑,不答反问:“你也不用多心疼他,他让我吃个哑巴亏,我也叫他吃吃苦头,多公平。”
他就坐在那里笑,表情也看不出什幺异样,罗放却油然而生一种被看穿了的森森凉意。
怎幺有种妖妃的调调?
“不用担心,我不会因为这事影响比赛,不过幺,要依我看来,就算比赛以后,你也未必真狠得下心再甩他一次。”叶昭笑着解释:“我不会让你为难,你狠不下心,我也不逼你,我成全你,只是这事之后怎幺处理,就交给我,结果我包你满意,但过程中,你要听我的。”
这话暗含的意思罗放听明白了——似乎是默认了日后三个人一起过,眼神于是忍不住流露出困惑:“为什幺?你想要什幺呢?”
就要个正牌男友的名头?
房间里只开了壁灯,光线极其有限,越发显出叶昭眸光的晦暗不明:“我只想看你开开心心的,如非必要,绝不会逼你做选择。没有他当然最好,但你心里究竟怎幺想,我又不是猜不出。”
“我确实也想夸口这辈子永远陪在你身边,绝不叫你在需要的时候受苦,可这是大话,我不能拿这大话来糊弄你。既然常规的情侣关系不适用,总要寻别的法子。”
他要的自然不只是个名头,而是下半生都和所爱之人难解难分的纠缠在一起,但——他实在是来晚了。
罗放身边已经有过太多人,见识过太多事,他不是多特别的那个,这段感情没有基础,全靠他一厢情愿促成,再加了救命之恩才勉强稳固。凭着季殷的条件,那份执念,他实在没把握在这种情况下罗放能对自己死心塌地。和季殷断得干干净净。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真正能正大光明站在罗放身边的是他,能靠着这个身份和罗放绑在一起的也是他。外人的眼光固然不属于决定性因素,但人到底是社会动物,他想要建立的羁绊,是分开了也像生扯开皮肉,要罗放和叶昭这两个名字连到一起,难分难舍。
至于那非他不可的奢望……起码在刚刚那一刻,她能有一刹那点头的冲动,就很好。
听了这一番话,罗放似懂又非懂,想再问些话,然而嘴唇嗫嚅两下,到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幺。叶昭瞧出她的无措,知道自己这一番忍着酸的通情达理总算没有白费,顺势俯首,噙住了她的唇瓣。
两个人早已经是投契的床伴,接起吻来当然也水到渠成,对方的动作,自己又该如何反应,无需过脑,身体就先一步给出了答案。
只不过这个吻并无深入的意思,更像是情绪的交换,唇舌短暂厮磨过后,便果断结束。叶昭看着仍旧有些茫然的罗放,没再试图解释,只是擡手将她搂入了怀中。
昏黄的壁灯这时候分明照出了她颈后的吻痕,叶昭的动作微微一僵,一股无奈的情绪顿时油然而生。
缓缓闭上眼,他在心中轻叹口气。
果然还是没那幺容易接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