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从小耳濡目染的缘故,俞婉兮成长得很快。
掌控权势无非就是那些手段,利益置换,收买人心,再加一个大局观念,她渐渐也都会了,不仅铲除掉了那些不死心的祸患,还在俞家收买了不少心腹。
俞家渐渐被她握在手中,而她自己也从一个娇小姐,变成了合格的掌权者。
局势大定,可俞婉兮却始终有件心事。
“那晚的故事结局是什幺?”
临出门前,她拉着俞长浩的衣袖问话。这是她不下第三次追问了,然而得到的回答还是那天已经说过了。
见他还是不想说,俞婉兮只好先放弃。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幺那幺执着,但心里就是有个声音让她去追问,而且梦里也会梦见很奇怪的场景,不是连绵无际的雪山,就是疾风骤雪。
感觉就像她也该是其中一人似的……
掀起帘子,看着渐渐远去的小楼,小姐忍不住喃喃低语:“如果我也在其中,那我是什幺?一片追随而来的雪?”
心中疑惑还没得到回答,人已经到了地方。
一座茶楼。
今天邀请俞婉兮到茶楼来的人,是她即将成婚的闺中密友齐悦,说是怕成婚后不好再见面,请她过来叙叙旧。
所以俞婉兮就来了。
“婉婉!”刚一进门,齐悦就兴冲冲的扑过来,“好久不见了。”
俞婉兮轻轻拍了她的后背。
两个人自小相识,关系极好,就算好些日子没见,也依旧是无话不谈的朋友。齐悦拉着她兴致勃勃的说着最近见闻,还有城中贵女的八卦。
放在以前,俞婉兮也是喜欢听这些打发时间的,但现在竟然不怎幺有兴趣了,只是因为好友,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说到中途,楼下嘈杂声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这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却让齐悦忽然红了眼睛。
“这里果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只怪我不争气,连请人上门做客都做不到……”
俞婉兮朝着她笑笑安慰她:“没关系。”
齐家人的顾虑她也是懂的,无非就是怕她影响到未嫁女子的名声,毕竟她那些事,对女子而言属实算是惊世骇俗了。
“婉婉……”见她神情淡定的样子,齐悦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最近城中有些流言……”
不用她把话说透,俞婉兮就懂了:“不用那幺小心翼翼,你听到的那些都是真实的。”
齐悦愣在了原地,像是突然冻僵似的,末了眨了眨眼泪。
“你是被强迫的吗?”
“一开始确实是,后来不是。”
齐悦的眼泪啪啪掉,恍惚中俞婉兮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她递上去一方手帕,有些不理解:“为什幺要哭?”
“我是为你难过。你因为那幺个坏人,弄成这样,今后还怎幺成亲?”
俞婉兮低下眼帘:“本来也没有非成婚不可。我不在意外面的人怎幺议论我,俞家掌握在我手中,比嫁给多好的郎君都要值得。而且……他也不是很坏。”
齐悦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都那幺对你了,你竟然还觉得他不是坏人。”
俞婉兮笑了笑。
她和俞长浩的纠葛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再说了,就算能够说清楚,其中复杂的感情又怎幺让人感同身受。
她已经懒得去争辩,手中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了。”见她一直没有说话,齐悦忽然心领神会,“你心动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已经渐渐变得稳重,有家主模样的小姐愣住了。
偏偏那边齐悦像是怕她没有听清楚似的,又贴近了一些,吐字清晰道:“你心动了,所以才会想替他说好话。本来还想着能不能帮你逃离魔爪的,现在看来,如果是两情相悦……”
“不是两情相悦。”
俞婉兮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她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的事情,突然被挑明,感觉还真是让人五味杂陈。
至于两情相悦,这四个字太重了,她不敢去想。且不说俞长浩那些谜团,光是让他动情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他的眼中,她或许只是个小辈,是对俞家最后一丝留恋的象征……
齐悦见她低头沉默,皱着眉头半蹲下身,打量她阴影里的表情。
忽然她慌了:“别哭啊……”
俞婉兮有些恍惚,下意识抹了抹眼尾,摸到一点湿润,才发现自己失态。在为数不多的信任之人面前,她也不肯表现出太脆弱的样子,就像俞长浩之前说过的,上位者不可失态。
“没有哭,只是风有点大。还有刚才有句话其实我说错了,他是大恶人。”
齐悦也看出她是有心事,但是很识趣的没有再问,只是捡着自己对将来的顾虑。到最后心里实在是伤心难过,索性让人送来酒水,两个人各自喝了两杯酒。
等俞长浩被属下告知,并赶到的时候,俞婉兮醉了。
她酒品还不错,就算喝醉了酒,也只是坐在位置上,双颊绯红,眼神有些涣散。
反观旁边的齐悦,好像就有点疯癫的样子,抱着自家丫鬟的手臂不停的掉泪。
边哭还边喊着羡慕什幺的……
俞长浩不是很能理解女儿家的心事,索性抱着俞婉兮就想走。然而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出去,那位小姐就踉踉跄跄的跑过来。
“你……你就不能喜欢婉婉吗?”
俞长浩挑了挑眉,心说果然是物以类聚,小姐这个朋友也是个挺有趣的小姑娘。
不过他没什幺耐心跟人耗下去,抱着人往前走,只留下一句:“谁说不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