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激昂茂盛滴绿处,一只母蛾来回巡视,毛茸茸裹挟下的腹部因卵的挤压而起伏,它在成虫后便受一只雄蛾激素的召唤,俯身挺腹,弯起腹部,与振翅在它身上的雄蛾交尾,漫长的交尾。母蛾也振翅欢愉,交尾结束后,它便感受着一只只卵在它体内饱满蓬勃,它要为一腹的卵着个合适着脚点。
母蛾停在藤蔓上,膨大的纺织形腹部紧贴着植物,一肚卵像风吹湖面微漾,母蛾的尾部紧贴在藤蔓的叶片上,排出几个白色的卵粒,它振动口器,鼓劲后排出一面的卵。
完全变态发育后,成虫破蛹而出,又是新的激素,新的交尾,新的振翅。
一只翅膀充血后的雌蛾刚刚绕叶纷飞几番,便接受到一只雄蛾腺体散发出的诱惑气味,灵敏的触角被激素冲击,驱使本体飞向雄蛾。
触角接收到一股更有吸引力的激素气味,一只更敏捷的雄蛾将原本的雄蛾撞出,待雌蛾停在叶片上后,便振动翅膀俯上去,雌蛾已被这只雄蛾的激素蛊惑,与产下她的母亲一般,卷起腹部,交尾,交尾。
雄蛾也是由同一只母蛾产下的卵粒成虫破茧,与正在交尾的雌蛾一样,从同一只硕大的腹部排出,按哺乳动物的说法,它们是一母而出的兄妹,但它们是昆虫纲,平均寿命只有短短七天,没有时间理清族谱关系,只能尽快释放激素,尽快交尾产卵。
蛾的交尾时间很长,这两只同母的蛾,刚刚交尾,便被一股麻醉气体席卷,两只蛾保持交尾的姿势停在树叶上。
解应崇用镊子将上方的雄蛾夹到容器里,分开的尾部似乎有分泌出的粘液。
依然卷着腹部的雌蛾被夹进另一个容器。
它们被带回实验室。
“怎幺保证它们是一只母蛾产出的卵呢。”助手问。
“春夏是蛾子产卵的高峰期,我将野外捕获的授卵母蛾隔在封闭试验区,保证试验区内破茧而出的新蛾,都是原始母蛾而产,母蛾产卵后不久就会死,这样试验区内新交尾的,不论哪一对,都会是同怀关系。”解应崇提取两只蛾子的基因,移植到精心挑选的,一个优良男捐献者的X精子与Y精子上,承载蛾子基因的两粒受精卵在一个子宫内孕育,产出的龙凤胎由解应崇带回。
他给这两个婴儿起名叫解晴山与解景元。
蛾子的基因潜伏,被人类的基因压制,如茧丝般的廉耻礼制,一圈一圈围起生物原始的躁动基因。解晴山和解景元亦如人类社会培养出的兄妹,亦如人类社会既定的常规人生轨迹般,接受教育,在被修剪躁动枝杈中长大。
解应崇高举修建枝杈的园艺剪,规劝这对兄妹摒弃所有不上台面的欲望,克己守礼,一点点小小的欲望便被放大成不齿的、需要被唾弃的丑事,以至于晴山与景元,在小小年纪便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完美甚至虚假的得体与礼貌,而外人便会夸奖,两人受了多幺妥帖的家庭教育。
听到这话,两人总会默契地报以温和谦逊的微笑,一对佳人,一对假人。
解景元仿佛能感受到簇拥植物的湿热呼吸,它们卖力地吞吐半封闭植物园区的空气,经脉散发出深绿色的气味,解景元总能敏锐闻到这些气温,她猜测这是植物的代谢,还是它们同类间的信息素交换。
学校举行的课余游学活动,学生们涌簇在各个展区,解景元落在人群后面,贪婪闻着馆内湿热的味道。
飞蛾的衍生图挂在展示墙上,从一颗半透明的玉色卵,一条蠕动爬行的虫,一个被茧丝缠绕住的蛹,白色的茧房照例被竖向破开,这样每个驻足的人都能看见茧丝中永远静止不动的蛹,再往前走便是破茧而出的飞蛾,停在叶脉上,用长型口器吸食树汁。
解景元在人群后面,蹲下拾了片正新鲜的树叶,低着头,牙齿果断咬穿经脉,一股新鲜浓烈的汁液气味弥漫。
她今年十六岁,总喜欢在人群看不到的地方吃树叶或者吮吸花蜜,这些东西并不能为她补充能量,解景元只是把这个行为当成一种排解习惯,一种对可飞行昆虫的进食模仿。
她蹲在那,像是在观察隆起树根造就的微生态,便没人会轻易打扰她,解晴山不会,他远远看着自己的妹妹,便知道她在干什幺。
谢景山走到解景元身侧,蹲下,手指拨开凌乱挡脸的碎发,景元停止咀嚼的动作,猛然侧过脸,瞪着失神的眼,露出茫然恐慌的表情。
解应崇长久灌输的教育,让景元把吃树叶这项行为划进不成体统的异食癖体系,她惊恐被人发现,被人指点,如果流传到解应崇的耳朵里,自己绝对会被进行深刻的教育。
瞳孔回神,景元顺着被拨开的头发望去,是一双冷淡缄默的双眼,她长舒了一口气,是她的哥哥,如果世界上的人以外人和自己人划分,那谢景山便是唯一一个不会背叛她的自己人。
谢景山的手伸向解景元嘴前,景元了然,将口中停止咀嚼的树叶吐到景山手心里,白净修长的手,托着一团模糊的翠绿,景山用手帕将翠绿擦拭裹住。
“不要吃外面的树叶,不干净。”景山轻轻叹了口气,在他的思想体系中,妹妹的行为没有任何不妥,甚至是对解应崇思想驯化的解药,关键的问题在于,外面的树叶不干净。
“家里阳台上的绿植,回家后洗干净,再给你吃,如果那时候你还想的话。”
“你为什幺不和他们一起,周策又要赶过来缠着你了。”校园里最优质的男生是谢景山,总不缺人众星拱月般围着他,而传统意义上,会有个最优质的女生与之相称,周策便是这个女生。
谢景山没说什幺,表情却不自然。
景元看出两人之间发生了些难以言说的事,但她不屑于刨根问底。
景元并不是拱月之众星,因为景山与她有着同样的血脉,她坚信如果自己背弃世界,景山会挽着自己的手一起走。
活动结束,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解应崇最近看似有重要实验,总是不在家。
景元将书包递给景山,外套也脱下递给景山,在景山一一归类的时候,踱步到阳台。
山茶,矮桂,乃至金银花、兰花等,都由景山养护,是从发现景元的私癖后,景山才开始这项漫长耗神的绿植之路,解应崇认为这是项足矣怡情,洗涤心尘的活动,便默许景山的行为。
景元只是呆呆看着,并没有摘,因为这都是景山费心思种的。
景山摘了朵金银花,流水冲刷,再次递到景元面前。
“金银花,解毒抗菌。”景山似乎是在暗指景元又随便吃外面的树叶,摘树叶在景元认知中是不妥贴的行为,所以她总是捡掉在地上的,看起来还算新鲜的树叶或者花朵,像只苦苦觅食的虫。
“甜甜的,有点点涩味。”景元马上含在嘴里,嚼完,算是宽慰景山。
夜幕,两人躺在各人的床上,景元听到一阵细碎的,从没听过的低吟,从景山的房间幽幽传来,景元有些好奇,悄悄开了自己的房门,席地倚靠着门框。
谢景山从没想过周策这幺大胆,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却给他发了裸身自渎的视频,半露的下巴,丰满雪白的双乳,嫩肤色的乳头,手指在双腿间抽动,伴着周策自己的喘息。
谢景山并不以男女之情喜欢周策,原始的欲望却能指引自己随着周策的喘息自渎,少年活力的身体第一次因自身主动的扶住动作射出浓白精液。
精液从膨胀肿大的龟头中迸射,溅落到床单上。
浓重的气味渗出,景元在黑暗中灵敏嗅到随着微弱空气波动潜入的异样气味,她不知道这是什幺气味,但她身体战栗不止,呼吸加速,眼神越发涣散,她察觉身下涌出一股湿漉漉的水,景元本能收紧控制,却又有股水急速涌出,她像一只接收到雄蛾激素的雌蛾,发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