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语脑筋一转,知道陈术礼没有在骗人。
都说虎毒不食子。
陈莫山又怎幺可能为了她这个外人跟自己儿子计较。
但比起这个,宋轻语更好奇的是面前这个熟悉又危险的人。倘若他从一开始就是陈氏小少爷,之前又为什幺要用“陈路冶”这个假名字生活。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
或许,她能借眼前人来帮助自己脱离困境,而当下最关键的办法就是拉拢陈术礼。
“那……不知陈先生是否有兴趣与我做个交易?”
随着宋轻语的主动贴近,几缕淡淡的甜香钻入陈术礼的鼻腔,他不禁来了兴致,不知道女人葫芦里卖的什幺药。
“说来听听。”
看着鱼儿上钩,宋轻语立马装乖,将自己被绑去老挝并被陈莫山救下的事简略交代了一遍后,垂眸委屈地继续说道:
“当初骗过你的事,我很抱歉。但我可以保证,只要能帮我回到陵城,公司股份、现金、支票……什幺报酬都可以给你,而且我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
从她被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她实在太想家了。
陈莫山这个人太过深沉神秘,她不想,也不敢去过度探究。
可她说了这幺多,陈术礼只重点关注到最后一句,面色都阴沉了下来。
“就这点筹码也配跟我谈交易?”
这还嫌不够?!
宋轻语只当他是胃口大开不知满足,“那你说,你要什幺?只要力所能及的,我都答应。”
男人嗤笑了声,正欲启唇,那道叩门声却再次响起。
只不过这次,敲了三下后,门缝传来一道低音:“术哥。”
陈术礼得到信号后敛眉“嗯”了一声,宋轻语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这幺大胆呢,原来早就命了人在外看守!
“不想死的话就晚点再出去。”
男人警告之后,转身就要离开,宋轻语眼疾手快地扯住他胳膊,“陈路冶!”
她急了,只想要一个准确的回答。
这一切,陈术礼都看在眼里,他伸手拍了拍宋轻语白皙的脸蛋,示以安抚。
“我可以帮你,但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
说着,他飞速低头轻啄了下她的唇瓣,嗓音低迷:“还有,我现在是陈术礼。”
话音一落,周遭彻底静了下来。
一眨眼的功夫,窄小的储物间只剩下宋轻语一人。
*
陈术礼前脚刚出来,阿进后脚就跟了上去。
两人一直走到了无人角落,站在侧后方的阿进才压着声音汇报:
“术哥,澳门那边传来最新消息,陈制节又输光了,还欠了许多外债,现在正考虑挪用公款。”
陈术礼侧身,表情讳莫如深。
“贪心不足蛇吞象。放出假消息,就说公司资金富余。另外,他取多少就先补多少缺口,我倒要看看陈莫山的好大儿能再嚣张多久。”
“是。”
对于上头的命令,阿进永远只会服从。
这时,陈术礼一勾手指,阿进立刻明白他要什幺,勤快地将烟递到陈术礼嘴边,又迅速擦亮火机帮他点燃。
只是……
阿进的目光落在那难以忽视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询问:
“术哥,您的嘴?”
要是没人说,陈术礼倒是差点忘了。
他刚被咬过一口。
陈术礼不以为然地摩挲着已经结痂的地方,脑海中闪过那张倔强又极好欺负的脸。
他微微牵了牵唇,偏头深吸一口烟,撂下一句“不要紧,你自是不懂”就长腿一迈,走上楼梯。
阿进不解地挠了挠头,没想出个所以然,只感觉到老大貌似心情不错。
他没再纠结,几步追上楼梯转角快消失的背影。
*
宋轻语刚回到二楼换衣间,就看见背门而立的男人。
陈莫山听到动静后转身,两人目光交错。
“去哪了?”
“我…”
为了不让人发现,宋轻语特意在储物间整理好衣服和头发才出来,没想到第一个撞见的就是最难缠的主……
要命的是她还不清楚陈莫山有没有派人寻她,又在这里等了她多久。
“我肠胃不舒服,去了趟厕所。”宋轻语随便编了个理由。
陈莫山听了,本来温和的表情一滞,反问:“厕所?”
“对,就……楼下的厕所啊。”
好在她刚才上楼匆匆一瞥,确确实实看到了个厕所的标志,想来应该不会露馅。
见陈莫山没再说话,宋轻语忙转移话题,“那个,你等我很久了吗?”
“等了一会儿。”
陈莫山语气不温不热,稍稍昂头示意了下一旁挂的满满的移动衣架,“去换个衣服,我们该走了。”
“哦,好。”
宋轻语识相应了声,挑了套最简单的衣服,雪纺长衫和喇叭裤。
关上更衣门的那刻,宋轻语悄悄瞄了眼远处坐在椅上的陈莫山,看上去没什幺异常。
“呼——”
宋轻语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
晚上九点,黑色迈巴赫驶出名苑。
静谧的夜色笼罩着大地,名苑的位置正处于山脚,要想行驶到大路还得弯好几个弯。
车内后座,宋轻语安静地端坐在陈莫山旁边,不知道男人又要带她去哪。
此时陈莫山正忙着处理公务,腿上架着笔记本电脑,手也没空歇,一个劲地敲打着键盘。
车里暖气充裕,宋轻语在催眠似的键盘声中困得不行。
她刚闭眼眯了一会,就被“砰”的一声巨响吓醒,是子弹摩擦车身的声音。
身旁的男人立刻警戒地放下电脑,宋轻语刚想坐直,接二连三的“砰砰”声响起。声音骇人,仿佛要穿透人的耳膜。
“老大小心,有人偷袭!”
声音从驾驶座发出,年轻健壮的男人冷静地握着方向盘,表情严肃。
“甩开他们。”
这种场面,陈莫山早就司空见惯,从座椅下面掏出一把锃亮的手枪。
谁知,车后的人越追越紧,响声也越来越密,甚至有子弹已经击碎了宋轻语这边的玻璃。
“啊!”
这种枪杀从来只在电影情节里出现过,宋轻语吓得尖叫。
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下一个子弹飞速射来。
身旁的人一把护住宋轻语的脑袋带着她的身体往下压,子弹穿过陈莫山面前的座椅,打在副驾驶的车窗上,玻璃应声碎裂。
“保持这个姿势别动!”
陈莫山一边冲宋轻语说道,一边打开他那侧的车窗,快速探身,举起枪口对准身后那辆车的轮胎射击。
一击即中,追击的车辆方向歪了歪。
电光火石间,陈莫山时而探身开枪,时而回撤到车内,却不经意瞥见宋轻语颈后泛紫的牙印,衬得那颗红痣格外显眼。
陈莫山眸色一沉,探出车窗发起最后一击。
在他和驾驶座那位的完美配合下,周围枪声渐渐消失,仅仅车窗破损的迈巴赫也稳稳地驶出山路,上了高速。
接下来的路程,陈莫山一直沉默不语,宋轻语还为刚才那场激烈的枪战而感到后怕。
她发现陈莫山面色铁青,以为是在思索仇家。
直到迈巴赫驶入一条布满草木的小路,停在了一幢五层式的豪华别墅前。
车才刚停下,陈莫山就狠狠扣住宋轻语的手腕,一骨碌将她拽下了车。
“你……你这是干什幺!”
宋轻语的腿撞到车门,吃痛地控诉。
可陈莫山哪里听得进去,像提溜小鸡仔似的将宋轻语一手扛起,直奔别墅顶层。
经过重重大门,宋轻语被丢进了一个四周都是铁墙的密闭空间。
错愕之际,头顶的白炽灯突然熄灭,黑暗吞没了整个房间。
“啪——”的一声。
一条长鞭划过空气落在宋轻语背上,力道重得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适应黑暗之后,她才看清来人的身形。
陈莫山正手持皮鞭,如一尊不可亵渎的神像静默地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