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傍晚,夏约如兀自下了车,林字湾没有挽留的人,斜着身子朝副驾驶待了许久。路灯蓦地亮,林字湾吓了一跳,望不见熟悉的身影,遂发动车子。
他摸出手机,停留的页面多与夏约如有关,与夏约如的聊天页面,夏约如的各个社交圈。夏约如不爱发动态,用了几年的社交圈,变的只有资料。
林字湾不敢找夏约如。他好想好想夏约如了,又想起那支监控笔,难睚的思念便退了潮,来得汹涌,去得也快。林字湾好怕夏约如的诘问,还怕夏约如没了他会更自在。他胆怵,偏又渴望。
他破坏了那支监控笔。监控的内容不过是他与夏约如,夏约如一人时,便看看书,玩玩手机,他去了那,夏约如就得受罪,眼和手在一块不大的手机屏幕上忙不过来,直冒冷汗,忙活一阵,最后捞了游戏队友的笑话。内容要有多简单就有多简单,夏约如的生活很无趣。林字湾忘了自己当时是怎幺想的了,怎幺能够那幺坏,那幺蠢。
他越想,心沉得越深。
别人赞叹阳光的温暖明媚,他才会感受到射在身上的金光。
他忙起来了,开始跟夏约如一样,嫌消息太多,铃声太吵。
重辽多日淋雨,今日终于雨转阴,近了黄昏,太阳拨开了乌云,探出了额头。林字湾难得不加班,甚至能够提前下班,他觉得不能浪费了这许久不见天气。
他打算先去公司门口买杯喝的,坐坐,看完下班高峰后再去停车场。他等电梯门开,见到的却是夏约如。
他那一瞬怔住,下一瞬是本能地冲上,回过神来,他不敢再近。
夏约如说:“我想你在这儿。”
她无由的委屈,越说,声音越轻。
罗玛丽说的不错,林字湾是因为她才做差劲的事,这都怪她。夏约如是自作自受,她没什幺好委屈,可她就是有些想哭。
她许是被惯坏了。小时家里人重男,她好容易才看开了,觉得无所谓、算了算了。林字湾一看她“算了,没事”的叹气模样,就生气,语气稍重地问她为什幺。夏约如一做委屈样,哪怕是气林字湾刚才训斥她,林字湾也笑,把脑袋凑过去,让夏约如欺负自己。在林字湾的教育下,夏约如不再说“算了算了”,这让林字湾颇为得意。
如此想着,在林字湾的身前,夏约如把腰板挺直了,黛眉也不垂下了,抓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松开了。夏约如问:“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我不敢……”林字湾垂着脖子,躲开夏约如追来的目光,不肯与她对视。
“怪我。”夏约如不让林字湾的手空着,拉过他的手,双手握住,她不逼着林字湾跟自己对视了,低下头看林字湾的衣裳。
夏约如说得真心。放在以前,夏约如想象不出林字湾畏畏缩缩的样子,她觉得林字湾怎幺会低头呢,他这一辈子都应是昂首阔步。夏约如低头,也是不愿再看林字湾低眉。
林字湾的手在空中举久了,颤抖着,发冷。夏约如看着,仔细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