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一周后,滨城开始逐渐进入秋季。
一场秋雨一场寒,自从新学期进入第二周,雨就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阴天的早晨,九点钟看起来像是凌晨三四点,窗外黑漆漆一片。肖贝壳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认真的听着老师讲课,仔细的记着笔记。她校服内套着一件加绒的白色卫衣,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感觉有些冷。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只剩了个水底的水杯,打算下课后去教学楼的大厅接点热水。希望饮一些热水可以帮她对抗住这样潮湿阴冷的绵绵秋雨带来的寒意。
终于第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了,肖贝壳拿着水杯,来到位于教学楼一楼的中厅里。她握住水杯,将水杯放置在饮水机出水口的下方,按下饮水机的热水键,感觉到温热的水流涌进了杯子里的同时,她的手掌也暖和了起来。
接完水后一擡眼,看到了教学楼一楼东的走廊上,上官荼和他的朋友们在吹牛打闹。
肖贝壳怔了怔,自从那夜两人从码头上下来,骑着各自的电动车匆匆告别后,他们已经一个星期都没说话了。
彼此之间甚至没有交换过联系方式,教室离得又远。哪怕是在食堂偶尔撞见对方,彼此也默契的当作互相不认识一样,触电一般的避开对方的视线。
而现在,看到他和其他男生吹牛打闹的样子,肖贝壳突然感觉上官荼离她的距离非常遥远。那天夜里他们在码头上亲密无间的样子,仿佛只是她的一场幻梦罢了。
肖贝壳感到一阵失落,她又盯着上官荼的身影看了几秒,有些落寞的转过身,一节一节的登上爬往三楼的楼梯,准备回教室上课。
上官荼站在三班门口的教室走廊上,虽然他眼睛直面着他的朋友们,但他眼角的余光一刻不停的注视着在教学楼走廊接水的肖贝壳。
她很冷吗?要知道三楼也是有饮水机的,但只有一楼的饮水机里才有热水,所以她是特地下楼来接热水的。
“荼哥!”上官荼身旁的男生唤了他一下,在他发怔的眼前打了个响指,嗤笑道:“回神了!”
上官荼猛的从思绪中抽离,看着眼前的男生:“精卫,今天晚上宏泽那几个混子是不是要找咱们谈点事来着?”
眼前的男生是上官荼身边的头马,他名叫王经纬,道上人送外号“精卫”。他的身高比上官荼矮了半头,体型对比上官荼也略显单薄些。长相斯文清秀,看上去没有攻击力的样子,第一眼看到他的人可能十有八九会认为他是个好学生,只不过他一开口就会让人十分清楚的了解他是个混子:“宏泽那帮小阉鸡,主动来找咱们挑衅,荼哥,咱们不收拾他们一把,怎幺能继续立得住我们学校的威名?”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粗犷而粗糙的口音,言语间充满了不羁和张扬的态度。
宏泽中学坐落在滨城中学的临近区,是继滨城中学外全市规模第二大的中学。相比滨城中学是滨城的第一所中学,存在了超过百年的历史,宏泽中学建立较晚,总共也不过存在了25年。但虽然其人数和校园规模不如滨城中学,但升学率一直和滨城中学不相上下,近几年宏泽中学的校董也在考虑扩建学校园区,越来越多的家长在考虑将孩子送入宏泽中学就读。
不过什幺升学率和校园扩建并不在上官荼所关心的范围。他在滨城中学待了两年,从入学的第一天起就在混日子。他的成绩是年级的吊车尾,但由于其在学校里强大的影响力,还是被人唤上一声“荼哥”。
上官荼嘴角牵起一个凉凉的弧度,眼底也积蓄起好战的冲动:“也是,开学这幺多天了,这可是咱们新学期要拿下的第一血。”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兴奋:“你去叫上金刚狼他们几个,今天放学后在16号街的果木巷里,咱们不战不散!”
一般小混混们约群架多是说大话性质的,到了现场双方都会互相给台阶下认怂,然后好聚好散。可惜上官荼就是一块铁板,他虽然秉承着“以和为贵,先礼后兵”的江湖信条,但他打架是真上手。因为经常在码头上做搬运工,他的身姿迅猛又力大无穷,闲暇时间自己还练练格斗技巧,又狠又不要命的打法让小混混们一个个都对他避之不及,将他视作瘟神般存在着。
整整一天的课肖贝壳都有些浑浑噩噩的,阴雨绵绵的天气就是会让人感觉全身发懒。好不容易掖到了下午放学,她和老师请了晚自习的假,表示今晚自己身体不是很舒服,不想再坚持晚自习了。老师点头准了她的假,她便收拾好书包离校了。
此时阴雨稍歇,但路边还是有着滩滩积水。肖贝壳骑行在大街上,小心翼翼的避着路上的积水。路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巷子里传出的打斗声。
她放眼望去,只见在昏暗的小巷里,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你推我搡的激烈混战着。其中一名健壮的少年手持一根沉重的铁棍,挥舞着它,发出呼啸的声音。他身材高大而结实,肌肉线条紧致,蓄着一头利落的板寸,浑身散发着凶悍的气息。
肖贝壳皱了皱眉,上官荼?他为什幺在这里打群架?
见上官荼握着铁棍来,周围的小混混们纷纷退后,畏惧地望着他,但也有一些人挑衅地向他靠近。上官荼毫不畏惧,冷冷地扫视着周围,铁棍猛的挥出,挑衅的人立即倒地不起。他的动作凌厉而迅速,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对手身上,带着巨大的威力。身手矫健的他,宛如一头狂暴的猛兽,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小巷里弥漫着战斗的气息,铁棍的撞击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在上官荼的带领下,群架持续了没多久就结束了,他傲然站在小巷里,身边环绕着他的一群小弟,胜利的姿态展现出他的强大与霸气。
肖贝壳突然觉得这样的他让自己看得好不顺眼啊... ...
她转过头,发现小巷旁边就是个洗车店。她将自己的围巾拉到脸上,又用帽子压住眉眼。她拽出洗车店里用来洗车的水管,爬上洗车店室外的旋转楼梯,打开水闸,任水流没头没脑的向上官荼冲下去。
上官荼被强大的水流浇了个措手不及,被水冲的一时连脑袋也擡不起来。他身边的小弟见如此强壮丰沛的水流一时也下意识的纷纷躲闪,一时之间竟没有人看清作俑者是谁。
“操他妈的!是谁在阴老子?!”上官荼暴怒出声,眼看就要挣脱水流的束缚反击。肖贝壳马上将还在喷洒着水流的水管一扔,然后仓皇的逃离了现场。
她身后传来洗车店老板的嘶吼:“小王八蛋子!谁随便动了老子的水管!”然后就是上官荼和洗车店老板的争执声,意外的是,上官荼好像在向洗车店老板道歉,他的声音隐隐传来:“...今天是因为我的事耽误了您的生意,真是不好意思。我帮您把今天剩下的车洗了吧...”
肖贝壳挑挑眉,她停下脚步,颇有些诧异的回头。她此时有些意识到了上官荼能当上混混头子不仅仅是打架厉害,他还有一种敢作敢当的、勇于承担责任人生态度。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愧疚,但一想到这些天他们彼此之间的疏离态度和他刚刚嚣张打架的样子,她无意识的咬了咬下唇,到底还是没有上前去暴露自己,而是毅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以后我找机会补偿你。”她心里默默地这样想着,“但原谅我现在不想在你面前出现。”
肖贝壳默默地骑车回家,父亲今晚又在研究所加班,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肖贝壳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里已经几乎没有食物了。她不得已再次穿好衣服出门,去家门口的兰州拉面里点了一碗加肉的牛肉面吃。
母亲常年驻扎在海外,父亲又是大学里的教授。两个人都忙得飞起,对于她的成长是常年处于不负责任的态度:母亲对她几乎不管不顾,偶尔发来条信息问好。父亲则是粗暴式的教条教育,不听话就指责,完全不讲道理,有时气上头了直接动手。
肖贝壳沉默的吃着面,温暖的热汤让她感到身体温暖了起来,但她的情绪却越来越低落。她明白此刻她的情绪低落并不是源于自己对于父母的怨恨,而是她并不想去面对的那份悸动和愧疚。
她想找个理由继续自己的消极情绪,所以把气全都推到了父母身上。
上官荼在洗车店帮着老板打了一下午的工,算是抵消了他刚刚制造的混乱。滨城是个小城市,民风还算淳朴,治安也比较良好。洗车店老板见他这样主动将功补过,倒也没再继续为难他,甚至在关店时还塞了他20块钱,说算是他打工半下午赚的收入了。
上官荼意外的笑了笑,倒也没推辞。接过钱去隔壁小杂货店买了盒烟,独自坐在小巷口的台阶上,开始怡然自得的吞云吐雾起来。
虽然不知道阴他的那个人是谁,但道上不讲规矩的人多的是,是谁都不稀奇。
虽然刚刚被水流当头冲洗,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和警告性却极强:侮辱性是因为有人敢在背后阴他,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表现。而警告性则是因为...
上官荼叹了口气,沉闷的吸了一口烟。他对于自己的未来有些无措,他已经年满十八岁,是法律上的成年人了。但他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当个混子,成天除了帮父亲做搬运就是混日子。
莫名的,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纤薄的倩影。那天在码头上下来后,两个人或许是因为尴尬,也或许是因为对这种情感的处理有些无措,总之都没有表现出想再继续和对方接触的样子。但他明白自己是被她挑起了一团火,一团只有她才能帮自己释放的欲火。
那天晚上他回到家里连续自己抚慰了三次,但每次都无法达到那个点。他莫名的渴望着被她钳制的感觉,那种自己的身体毫不遮掩的暴露在她面前,自己就像是她手里的一个物件,被她宠爱而沉迷的把玩...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的下体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