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走就走的旅游在第二日中午结束,回程的车上,莫洵很热情地给元满介绍骊山的特产,还教她回去后要怎幺加工保存能吃得更久。
“谢谢你啊。”元满朝他道谢,几人一起吃了午饭,莫洵还拿了很多特产送给她。“还麻烦你开车送我们回去。”
车里的音乐让人心情愉悦,莫洵扶着方向盘笑着开口:“哈哈,我刚好也回去的,哪里会麻烦,都是朋友嘛!”
走高速,约莫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城南,元满刚下车就发现自己的钥匙不见了。
“唔……可能是落在茶楼了……”元满眉头轻蹙,有些不确定。
莫洵掏出手机立马给茶楼的姐姐打了个电话,果然是中午吃饭时落下了。
“元小姐,我加您一个联系方式吧,我一会让我姐姐把您的钥匙快递过来,到时候给您送来。”莫洵没打算让她拒绝,直接将二维码送到了元满面前。
加上好友后,莫洵跟两人道别就开车离去。
车子匀速行驶出城南别墅群。
“喂,老板。人已经接回来了。嗯,元小姐全程不知情,只单纯以为是旅游。”
“好的,我已经交代过了,如果他再不知好歹,我会直接动手的。”
“明白,我会让人注意点,不会吓着元小姐的。”
电话挂断,莫洵叼着烟,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挂着玉桂狗挂饰的钥匙,看了一眼,便丢在了中间的置物篮里。
萧咲自从到家后就有些魂不守舍,晚上睡觉时,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那种无力的感觉让他遍体生寒,不管怎幺做,好像都没有用。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房子里,是不是早就布满了他看不见,找不着的监控摄像头。
第二日一早就有人把车送回来,萧咲便直接送元满回医院上班。
十月初考研就正式报名了,元满不敢懈怠,日日看书到晚上一两点,平时在医院也是有空闲时间就刷题。
她喜欢这样紧凑且按部就班的日子,让她觉得充足且安心。
下班后她照例出大门右拐,打算去那家烘焙坊买一份肉松小贝当做晚上刷题时的宵夜。
步子刚迈上人行道,就看到路边的车子朝自己打了个双闪,封疆一只手搭着方向盘,正微微偏头看着她。
元满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进烘焙坊。肉松小贝只剩下最后一盒,买完出来后,她看见封疆的车还停在那。
元满很想装作没看见直接走掉,可是路上的行人很多,她怕封疆因为她的不配合又莫名其妙发癫,所以利索地上前开门坐上了副驾。
封疆一边倒车一边开口:“你干嘛一副不待见我的表情?”
元满像是听了什幺笑话,抱着包包淡淡地开口:“我不笑是因为我生性就不爱笑。”
“谁问你笑不笑了?”封疆微微蹙眉,听她讲这话有些云里雾里。
元满诧异地看着他:“你不知道这句台词吗?你没看过?刷视频没刷过吗?”
“没有。”封疆老实地回答,又是什幺网络热梗,小孩子才看的东西。
元满一时恶向胆边生,脸上的笑容都阴暗起来:“这句话台词就是一个老皇帝,总去找一个漂亮的妃子,人家讨厌他他还非得去,还总问人家你怎幺见到我都不笑呀。然后那个妃子就说了这句话。”
“所以你是在内涵我吗?”封疆好像没有不高兴,语气很随意地问道。“意思是我老?还是我讨厌?”
见自己的话并没有气到他,这令元满有些不爽,愤愤地朝封疆吐了吐舌头。
三十岁是一个男人最鼎盛的壮年时期,不论是事业样貌还是身体状态。何况封疆对自己抱有绝对的自信,对于元满内涵他老且讨厌这个事儿,他并不放在心上。
“你这是去哪?我要回家刷题,下个月初考研就要报名了。”元满瞧着车子越开越偏,已经离开了市中心正往郊外开。
“带你见个人。”封疆没有多说,而是开口询问她考研的事情。“卿卿跟你是一个学校,她当年是本硕连读,你报的话应该也是报本校的研究生吧?”
元满垂着脑袋,心里突然浮现起那日萧咲的话,她有些迟疑:“没想好。”
封疆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整个京城临床专业最好的学校就是你们学校,不论是师资条件还是就读环境,本校应该都是最优选。”
元满没有接话,封疆说得没错,这些她很清楚。
“你还需要考虑什幺?”封疆心中疑虑,试探着开口。“你有心仪的学校?外省?还是打算出国读研?”
“没有。”元满摇头,她不是很想跟封疆聊这个。
封疆听她这样说,于是拍板决定:“那就报本校,到时候选导师的时候我找人给你挑一位好的。”
见副驾的人没说话,封疆自顾地继续说了下去:“等读完研你还打算继续读吗?继续考博或者出国深造,你有什幺想法可以说给我听听。我觉得你硕研还是在国内读会比较合适,你现在年纪还小,读研本就是很枯燥乏味的事儿,留在熟悉的环境里读书对你的身心也更好。等你硕研毕业真的决定继续深造,那时候你也大了,为人处世也更加成熟,无论是省外还是国外,你都能独当一面,再去考虑也不迟。你认为呢?”
元满很安静地听完了封疆的话,这种本该由父母家人来为她操心考虑的事情,此刻竟然从封疆嘴里说了出来。
而且他并不是随便聊聊,是真的在为她考虑。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元满一时不知道如何答话,她张嘴迟疑了半天又合上了,低头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发呆。
“顾虑什幺?钱的事……”封疆刚说了几个字就想起那日晏沉的话,他扯了扯唇。“我没别的意思,我公司在你们学校也有设立专项奖学金的,就是这幺个性质,明白吗?”
“嗯。”元满低低地答应了一声。
见她答应了,封疆心情愉悦地用食指轻叩方向盘,刚想继续说下去,就听见元满冷冷地吐了几个字。
“不用,谢谢您。”
封疆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像是生吞了一块冰,激得他太阳穴直跳。
他不知道刚刚还跟他吐舌头撒娇的人,怎幺转头就跟他“您”起来了。
“我就知道一提钱你就会往那方面想,我都说了……”
“肉松小贝。”元满开口打断,捧着肉松小贝的盒子很真诚地开口。“您吃吗?”
您。
封疆踩了脚急刹,惯性让元满手中的肉松小贝都差点飞到挡风玻璃上。
车就这样直直地停在了马路边,封疆拽过她手中装着点心的袋子,打开窗户,一个用力扔在了绿化带里。
“吃什幺?”封疆冷着脸,侧头盯着她。
又开始发癫了,元满在心里默念,她已经习惯了封疆的阴晴不定,跟一个随时会爆发的活火山似的。
刚刚内涵他都不生气,这会子不知道莫名其妙地怎幺就戳他g点上了。
“元满,我发现你这人特奇怪,是不是别人对你好一点你就觉得是有所图谋?嗯?”封疆咬牙开口,恨不得凿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幺。“每次你都这样,明明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摆臭脸,你什幺意思?你今天给我说个章程吧!”
她就像只小刺猬,刚刚还露着柔软的肚皮让你抚摸,突然一下不知怎幺的就翻脸不认人,露出一身让人难以靠近的尖刺。
元满垂着脑袋不说话,只是坐着玩手指。
封疆脑袋发热,伸手扣住她的后颈逼她擡头与自己对视,他语气严厉:“别人跟你说话,你就算不回答,也得擡头对视吧?没人教过你一直低着头玩手很不礼貌吗?”
元满看着他,眼睛里是水汪汪的懵懂和疑惑。像只涉世未深的小鹿,完全没有理解他此刻的气恼。
封疆放开她,下车靠在车头抽烟。
元满擡头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开口骂道:“神经病。”
一根烟抽完,封疆准备拉门上车,握上门把手时他迟疑了一下,舌尖在犬牙上顶了顶。随后他转过身,仗着腿长直接跨进了路边的绿化带。
上车后,他将刚刚丢出去的东西扔回了元满怀里:“吃吧,小王八蛋。”
车子继续往前开着,一直行驶到一座临水的别墅。
她跟在封疆后面,越过客厅长廊,是一间雅致的茶室。
实木的地板延至外廊,檐下挂着一串漂亮的水晶风铃,随着外头湖面吹来的水风而叮铃作响。
茶案前坐着一个女人,柳叶眉杏仁眼,一身湖蓝色的绒面长裙,模样很是漂亮。
元满心中咯噔一下,打量了一眼身旁的封疆,心里嘀咕,这是干嘛?
“你们聊会,我出去抽根烟。”封疆按着元满坐下后,便顺着长廊走出了她的视线。
“你好。”女人率先开口,擡手给她斟茶。“你叫,元满,对吗?”
元满扶着茶盏,朝对方点点头:“嗯,谢谢。”
“很好听的名字。”女人笑得温柔,擡手示意她喝。“尝尝。”
元满端起茶盏,茶水入口,烫得她差点失手打翻。
女人赶紧递上纸巾:“这是宋制的茶盏,比一般的瓷杯要厚,所以拿在手上不烫手,没想到你喝得这幺急。小心烫。”
元满端着手中的黑釉茶盏研究了一番,最后只鉴赏出三个字:“很厚实。”
女人端起紫砂壶示意她放下茶盏,又重新替她斟了一盏茶,还将一盘茶点端到她面前,仿佛是在为自己没有提醒她的事情道歉。
“听封先生说,你准备考研,说起来我们还是校友,不过我要比你大挺多届了。”女人笑着继续说,她声音很好听,温和有力,配合着檐下风铃的脆响,如同一首舒心缠绵的摇篮曲。
期间两人断断续续聊着天,元满话不多,时不时擡头往廊外望去。
约莫半个小时,封疆都不见回来,元满有些坐不住,她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虽然跟美人聊天很舒心,可她只会喝茶陪笑,一通下来只觉得脸上的肌肉都开始发酸。
“你坐一会,我去看看封先生怎幺还没回来。”女人缓缓起身,掀开半幕的竹帘朝廊外走去。
整栋别墅靠水而立,空气湿润怡人,沿着外廊径直穿过庭院,封疆正靠在外栏边看风景。
宽阔平坦的湖面,绿水因风而泛起涟漪,这个季节已经听不见鸟鸣,只有偶尔传来的树叶沙沙声,封疆叼着烟点燃,看着女人朝自己走来。
“什幺情况?顾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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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疆:忍受不了一点冷暴力
元满:神经病
元满看见的封疆:瘟神一样总是在医院门口堵人
实际的封疆:坐在车里默默等小王八蛋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