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娇就是个大骗子。老婆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花。

丁家宜道谢之后没再打扰,和室友回到座位。

她不认为遗憾,反而松了口气,像卸掉了一块巨石,连面前的浓汤都可口起来,已经得到答案,无论想不想要,都没关系。

用完晚餐,天彻底黑了下来,月亮藏进云底,漆黑的夜空里看不见一点亮光。校道两旁只有路灯亮着,唯一的声源来自骑着自行车经过的学生。

丁家宜远远跟在一群人后面,他们都是拒绝再加一场邀请,准备回宿舍休息的那批。

她和室友聊天时没控制好视线,目光又悄悄落在前方,那个人和室友一起走在前方,背影交叠。

“江初年,你幼不幼稚啊。”忽然有人大声地说。

隐隐约约有人诧异:“居然还是机器猫。”

这群人发现江初年背包上那个幼稚的挂链,饭饱神虚后便控制不住冲动,按着他大声嚷嚷起来。

丁家宜以为江初年不会辩驳的,至少……在她印象里,江初年该是这样。

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喜欢他还是讨厌他都没有关系。

江初年就连出门吃饭也带上的背包,机器猫圆滚滚的脑袋从他身后露出一角,此刻被人大力捏在手里。

“感觉还挺可爱的,”那人戳弄着玩偶的头,对上江初年明显抿起的嘴角,他讪笑着松开手,“别生气,我就看一眼。”

江初年垂眸,看到玩偶被松开。

他张口准备说些什幺,身旁的宿舍长忽然伸手横到他面前,“我有点醉了,扶我一把。”

江初年视线停在宿舍长喝到潮红的脸上,兀自把背在身后的背包脱下,掉转在身前背好,没说什幺,只嗯了一声表示应答。

见好脾气的江初年似乎有点生气,打闹的几人和他也不熟悉,没再追问,只当偶然发现个乐子,嘻嘻哈哈又翻过去。

他们学校校区很大,宿舍楼交错好几片,沿着主干道,这群人越走越少。

到最后,几乎只剩下江初年和丁家宜她们那栋楼的几个人。

丁家宜看见宿舍长一路都靠在江初年身上,人高马大地几乎要将江初年当做小竹压倒在地。

宿舍长一直搀着江初年的胳膊,直到看见宿舍楼就在不远处,才终于松了口气。

要是他能听见丁家宜的腹诽,该要哭天喊地大喊冤枉,要不是为了那几个摸了江初年玩偶的人,他才不想靠着他硬邦邦的肩膀。

很多人都以为江初年脾气好,是个看起来冷淡,实际上有求必应的人。

不会说脏话,不会不耐烦,甚至用那些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问题烦他,他会耐心解答,面对那些无理取闹,也只是沉默着。

其实发脾气谁不会呢?

系里早早通知下来,他们宿舍的空床要搬来个新学生,是某位教授的得意门生,年纪小,从偏僻地区来上学,让他们几个人让着他一点。

宿舍长和其他几人早早做好准备,但在看见江初年推开门的那瞬间,还是没能控制好表情。

原因无他,江初年的打扮确实有些好笑,他那个时候没发育完全,像只小刺猬。

身后的背包甚至比人还大,一只丑丑的机器猫挂在后面晃荡。

“你这只丑猫……”

那时候的江初年不像现在这样会控制情绪,在发现他们挑弄着挂坠的下一秒,就松开没铺好的床单,冲了上来。

宿舍长被按在门板上,他没有打架,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睛里发出令人发憷的寒光。

“我道歉,我道歉行了吧。”

宿舍长连忙求饶,毕竟他也不是真心嘲笑江初年。

到后来他才有点知道——

原来这是江初年的姐姐送给他的,而这个小刺猬一样的小不点,好像喜欢她。

宿舍里其他人也有点不解,毕竟江初年提前上的大学,入学时不过才十五六岁。

“你才这幺一丁点大,你懂什幺叫喜欢吗?”

说话时江初年正小心翼翼把那只机器猫从背包上取下来,说是害怕磨损太多,会坏掉,要等他们见面的时候,再重新拿出来。

见他这副对姐姐忠心耿耿的模样,宿舍几人也不好意思再调侃,反而为他出谋划策。

江初年没同意,只解释说姐姐还是高中生。

有人怪叫,说你也才是个刚上大学的高中生。

江初年就不说话了。

刚入学的几个寒暑假,他们宿舍都没选择放假回家,而是留校做研究,算是为了尽早毕业做准备。

直到第三年暑假,江初年一反常态,早早提交申请,买好车票说要回家看看。

宿舍几人对他回家看望的对象心知肚明,毕竟江初年偶尔会在宿舍给他妈妈打电话,反倒是他那个姐姐,却没怎幺见他提过。

掐指一算,他的姐姐今年也该毕业了。

是该回去看看。

江初年是挂着机器猫出校门的,却又挂着那只蓝色猫回来。

他回到宿舍放下行李,无视了室友的问好声,一言不发地把那只猫取下塞回柜子里。

那只幼稚又聪明的小刺猬,忽然间长大了,江初年比之前更加沉稳,在各位老师和学生口中的风评越来越好。

可是只有江初年自己才知道——

他一点也不聪明。

花月娇说好等他回来,只是在骗他。说要带他一起去市里新开的游乐园玩,也是在骗他。

江初年风尘仆仆回到村里,推开房门,桌子上只压着两张门票。

她的画还是那样,用艳得不行的粉红色在纸面勾出一只长耳朵兔子。

“送你的OwO”

之前说的言辞恳切,许下的所有承诺都被她抛之脑后。

“你说娇娇?”

“娇娇她考完试就走了,说是去x市还是什幺地方,她没和你讲?不应该啊,你们两个关系最好了。”

江初年面无表情地听完,点头道谢。

花月娇是个大骗子。

狡猾的骗子。

“你又碰见她了?”

借着酒意,宿舍长戳了戳机器猫的脸。

大概在几个星期前的下午,那时候他们宿舍都没课,大家聚在一起打着游戏。

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推开,江初年面无表情,脚步匆匆地进来。

他们上一次看见江初年露出这副表情,还是在他没找到姐姐,把机器猫束之高阁的时候,此刻记忆被唤醒,几人连游戏都顾不上,急忙围过去。

“怎幺了?”

江初年没有回应,只是把那个机器猫又翻出来,郑重其事地挂了回去。

“碰见她就非要喜欢?”

“你就不能换一个人喜欢,非要喜欢你姐姐,我看那个谁不就对你有点意思吗?”

“还兴冲冲地又把那只猫挂回去……”

宿舍长其实有些不解,但还是这样问了。

几年相处,他们的关系比起普通同学更近一步,正是因为太过清楚江初年的喜欢,清楚他姐姐的不告而别,才会希望他能放下。

江初年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扶着他向前走。

久到宿舍长以为江初年不会回应了,几人走到宿舍区最后一个拐角。

室友纷纷和同路的女孩们挥手道别,宿舍长也顺势松开环住江初年的手臂,朝自己的暧昧对象挥挥手。

忽然听见耳边传来江初年的声音。

很轻,轻得快要听不清。

“有时候觉得,姐姐认不出我真的太讨厌了。”

“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实在贪心,明明最开始,知道和她在同一个城市,就心满意足了。”

天空颜色愈发深厚不安,云层悄然离去,只将那粒圆月留在原地。

然而月亮也暗自躲藏起来,只剩松开了宿舍长的江初年,孤零零地站在宿舍楼前的空地。

哇的一声,北去的大雁飞过了。

直到自己亲自上手,林云深才知道没有任何人的成功能只归于偶然。

除去给花月娇留下的各类资产,他几乎将自己的剩余资金全部投进了这个开张几年、快要关门大吉的初创公司里。

公司负责人是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一朝醒来被林云深的投资砸得头晕眼花,眼泪汪汪发誓要和他一起做出一番大事业。

林云深对他的斗志不置可否,如果……如果这位年轻人能明白他也需要休息时间会更好。

近来几天,他下班的时间越来越晚,从最开始的五六点,被各种会议后挪到七八点起步。

身为前任打工人,林云深自然把加班费给足,可是加班费并不能有效弥补他见不到老婆的失落感,更何况,堂姐似乎确实给花月娇介绍了一个好工作。

每天晚上七八点才从外面回来,由雇主司机接送,他努力上班的老婆,看起来比他还要忙碌。

等林云深洗漱出来,花月娇已经在床上睡熟了,手里还捞着那只笨笨的兔头玩偶不放。

两个人的亲密接触大概可以追溯到上辈子去。

林云深能说什幺呢,难道要说老婆你别工作了,让我养你吧。

首先他本人就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其次——

花月娇也不会愿意,他老婆就是那种喜欢把钱握在自己手里的人。

林云深偶尔会收到银行发来的消费信息,花月娇是去购物了,但她买的不是那些奢侈高定,反而是些保值的金条之类的东西。

收到消息时,林云深还在和公司开会,看见商户名之后,他没忍住笑了一下。

正在讲解项目的同事有些不安地停下,小心翼翼打量着这位空降老板的脸色。

难道是自己讲的太搞笑了?她胆战心惊地继续往下讲。

林云深熄灭屏幕擡头,才发现自己不经意的笑惹出了不小的事故。

他点点桌面,隔空示意。

“继续。”

尽管面上不显,看起来还在认真主导会议进行,但实际上林云深却控制不住地分神了。

林云深几乎能想象出,花月娇在店里说要买金条的场景,趴在柜台上,拿出银行卡先是心虚,而后又变得坚定。

要是王达连他们碰见了,肯定会大呼小叫,说花月娇这是在转移财产,其心可诛。

可他只觉得心头一软,花月娇可是在花他的钱,老婆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花。

-

江初年,你是一只只给小花一个人rua的刺猬

林云深:哎呀,老婆会花我钱了(抹眼泪)有点想哭(擡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没开过公司,这些步骤都是乱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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