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震惊对方是不是经历过王君同样的造神术。
又都不想让对方发觉自己有，各自藏着心事。
小白栀说：“我是女孩子，不能……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
“我也是别人？”
她为难的顿住了，摇摇头，又再点点头。
仔细思考了许久，认真的说：“等以后，成亲的那天，我就给哥哥看。”
“成亲？”
他的心像被猛地拉出来，滞在了空气里，跳动变得异常缓慢。
是以，周围的一切细微响动都变得格外的快。
鸟鸣虫叫，溪水下流，风过叶。
快到他的心跳跟不上。
他低头，同样认真的对上她的视线：“知知……”
他顿了一下。
“知知想和我成亲？”
“唔？”她疑惑的眨眨眼睛：“清女使说，成亲的那天，就会被看身子，到那时，我给哥哥看。”
“……”
心上燃起来的小火苗被一盆透凉的水浇灭。
他眸色略沉，但又迅速回过神来。
她还只是个小丫头，哪懂这些。
又忍不住诱她道：“只有和我成亲，才会有那一天。”
她失落的摇头：“我不可以和哥哥成亲，哥哥是天罗神子，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沉衍看着她，脸上是不属于这个年岁的惆怅。
在王君的掌控中，即便他不是那把能让凉国一统天下的剑，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凉起来了。
千山落日，一线西风。
他们坐在山涧旁边，听她说在宫里遇见的趣事。
说的最多的是王后送了她一只小猫，性格温顺，最是亲人，她一直想带给两位哥哥看。
又问大哥哥的近况。
令湛愈受器重，他与令湛见面的机会也变得越来越少，只偶尔遇见，会再闲谈几句。
兄弟之间说的分明都是同曾经差不多的话，可不知为何，偏就听起来像隔了千里万里。
暮色降。
萤火虫三三两两的飞出来。
她只是听沉衍说了几句有关大长老的事情，再擡头时，竟已是满天萤火虫飞舞的画面。
点点新绿，翕张舒焰短。
不待她伸手，那些吐着光的小小飞虫就主动绕在她的身边。
她擡手，腕上便似缠了一圈会发光的绿色镯子。
细白的皮肤被照亮。
随着她起身，衣袖里也抖进了不少。
整个人都似山间的精灵般发着光。
“怎幺这样快？”她欣喜的笑着。
沉衍静静看着她的笑颜，然后将目光落得更远。
快的又岂止是这些萤火虫。
世间一切都是如此，只恍惚低了一下头，周围的一切便已经变化得再回不到过去了。
山上远远的可以看见大典的进程。
她被沉衍牵着手，小心翼翼的攀上树，坐在他的身边，看着远处的凉国主城街市上灯火通明一片。
树周仍有万千萤火虫萦绕。
她说：“如果能将它们都带回王宫就好了。”
沉衍视线自那些绿莹莹的小东西上扫过。
他纵身跃下这棵树，将她白色的手帕绕起来，帮她去捕萤火虫。
她开心的看着，手边忽然触到寒凉，垂眸去看，对上了一双带着敌意的小眼睛。
真的是小眼睛。
她擡手挥了挥，萤火虫便聚在她的手心里。
她借此照明，瞧着摸到的那只小蛇。
手指忍不住想去点一点它额头上的触角。
但被那小蛇一口咬住了，火辣辣的滚烫，她痛得轻哼一声，瞧见它纯黑色的触角断了小小一点，将萤火虫挥开，轻声对着它道：“别怕，没事了，很快就会不疼了。”
她的血味道清甜。
它松开嘴，过了几秒钟，又一口咬下去。
她惊讶的睁大眼睛，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滑溜溜的鳞片像抓不住。
“你咬疼我了。”她小声说。
它似乎听不懂，吮着她的鲜血咽下去。
弱小的人类，却能将它的苦痛转移到她自己的身体上，然后温柔的放它离开，一点不计较责怪它咬伤了她，不责怪它用尾巴划破了她的脚腕。
哼。
凡人，血液香香的愚蠢的凡人！
它走出不远，又再绕回来，盯着她。
她眨眨眼睛，想了想，把自己的手再伸过去。
就在它张开嘴准备咬下去的时候，被她弹了个脑瓜崩儿。
它晕晕乎乎的摇晃着，清醒过来之后怒视着眼前的小女孩。
“你要不也让我咬你一口，交换。”
她说完，就俯身下来了。
清新的花香味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甜，顷刻间将它包围，它竟然呆愣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凡人靠近它。
她装腔作势的张开嘴，准备一口咬下来。
但落在它那断开的角上的是轻轻地吻。
！
这什幺感觉？
它浑身僵硬，像一条死了的蛇般僵直。
“变成小黑棍子了？”她疑惑的小声说着，笑起来。
呼出的温热的气息离他很近。
但没有凡人的浊气。
香香的，让它脑袋晕晕的。
它学着她的动作，用嘴在她的脸颊上贴了一下。
“咚”的一声响，更加僵硬的它从树上掉到了草丛里。
这是什幺奇怪的妖术，能定身，还能乱心智，它学的哪里不对吗？为什幺它学完了晕的还是它？
奇了怪了！
它迷迷糊糊的往上看，见那小姑娘在找它。
好亮的漂亮眼睛，它浑身僵直，“嗽”的一声快如风的消失了。
又数十秒后，再“嗽”的一声，隔了好几棵树，远远地看她。
没看一会儿，脑袋晕乎乎的，“嗽”的跑了。
这回是真跑了，再没回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