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清晨,烟霏露滴。
柳醇儿懒懒的坐在梳妆台前,眼睛还迷迷糊糊的就被秦姽婳叫醒了。
秦姽婳一身胡人舞姬装扮,以红纱遮面,正在给柳醇儿簪上一朵珠花。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柳醇儿很满意,一身天缥绿齐胸襦裙,上扎一对双丫髻,跟电视剧里的一模一样。狠狠过足了一把戏瘾。
她得得瑟瑟的想,女主角儿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想到此处眯起眼睛,在心里傻乐。
“昨天楼道里的动静……”秦姽婳开口。
“哦。你说那个啊,魔教小公子派来刺杀我们的,不过已经没事了,被我打赢了。”柳醇儿道。
秦姽婳沉思了一会儿,昨天的尸体腹部一个大洞,肠子都破成了几节掉出来,就连肾脏也滑出来了一截。
她换了个话题:“昨天你说你有办法走水路,是什幺办法?”
“你和我一起去就知道了。”柳醇儿依旧漫不经心。
虽然自己心里也没个底,但是她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救命恩人。
门口传来敲门声。
“二位客官,本店送早点来了,吃多少拿多少,统一算在房费里,没吃的不算。”店小二熟悉的声音传来。
秦姽婳伏身在柳醇儿耳边低语“没事,血迹我已经清理干净了,没人会发现的。”
“进来吧。”柳醇儿道。
“嘿咻~”店小二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大木盘,木盘里放着各式小巧的陶碗木碟。
“客官慢用啊,这儿还有一碗砂糖绿豆甘草凉水,是本店免费赠送的”店小二招呼道。
“诶,都有些啥。”柳醇儿顿时睡意全无,双眼发光地问。
“有麻腐鸡皮,水晶皂儿,生淹水木瓜,咸菜,杏片,旋切莴苣,细料馄饨儿,香糖果子,澄砂团子,旋炒栗子,梨干,梨条,软猪包子,荔枝,龙眼,樱桃煎。”店小二把木盘放在桌子上,一一介绍起来。
柳醇儿一拍大腿:“那就,先吃早餐,吃完咱们去湘潭看看。”
她喜滋滋地看着这些餐点,迫不及待想尝上一口。没有什幺事能比吃更重要。
二人根据店家的说法一路来到湘潭边上。
只见这里黑雾弥漫,漫无边际的黑雾完全遮蔽前路,不见天日。看不见路,也看不见湖水。
越往前走去,雾越浓重,秦姽婳点燃一支火折子照亮四周,却也只能增加一点可视范围。
她和柳醇儿手拉手并肩前行,人偶跟在身后。
突然,在黑雾中出现三个白色的影子。
连蛙声虫鸣戛然而止,四周出奇的静,听不见一点声音。柳醇儿回头看去,发现秦姽婳睁着眼睛一动也不动,脸上面无表情,瞳孔也毫无生机,看来是被魇住了。
转头回来,面对面出现一张放大的人脸和浓重的尸臭味,距离近的下一秒鼻尖就能碰到。
女人的整张脸已经被泡地浮肿,就连眼睛都被挤地只能微微睁开,惨白的皮肤上布满青色的尸斑,下半张脸上的肉已经腐烂,掉出一些被泡地发白的肉条,挂在下颌骨上。
柳醇儿一瞬间回到了现代世界玩恐怖游戏的感觉,不,这可比恐怖游戏刺激多。这是5D的啊!真,身临其境。
“你好吓人哦。”柳醇儿说道,一边偷偷催发内力控制人偶,她发现人偶和她居然失联了,内力感知不到人偶的存在。
不可能!自己的内力绝不会有问题,除非,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自己在做梦。
女尸凄厉惨叫一声,露出嘴里密密麻麻的尖牙,腐烂腥臭的口气扑面而来。
柳醇儿感到后脑勺遭到重击一般掉入水中,水花四溅,整个人在水中下沉,浑浑噩噩,无法自主,在昏暗的水中却有一束光在闪动。
她擡起手追逐这道光,却握住一把镜子。
目光一接触到镜子整个人就仿佛被吸进去一般,沉浸其中。
镜子里正在上演这个女尸的一生。
“娘”镜子里一个穿着粗布,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儿叫了一声。
一个佝偻着背的女人磨着刀,她把小女孩搂过来,“若男啊,这女人结婚了,可就是泼出去的水了。”
“我不想结婚,我要和母亲在一起”李若男皱着小小的眉头,紧紧抱住母亲。
母亲温柔的笑着,叹口气说“女子家,女子家,女子是没有家的。”
画面一转。
一个喝醉的男人正发着酒疯殴打面前的女人,女人把弱小的李若男和她的弟弟护在身后,身体不住地颤抖。一切平息后,女人把李若男抱在怀里,眼中泪光闪动,“儿啊,等你结了婚,找了个好男人就好了,母亲就是不能给自己的婚姻做主,我的儿长大了,一定要擦亮眼,啊?”
15,6岁的若男怔怔地看着母亲,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镜子里升起雾水,转眼雾气消散。
\"我明天就要出嫁了。\"一个小女孩躺在草地上,身旁是一个竹背篼和镰刀。
李若男坐在她旁边,把一只手放在她的手上。另一只手紧紧握着镰刀,背上的背篼也未卸下。“茜茜,你还会回来吗?”
罗茜茜苦笑“为了给哥哥结亲,我要早点嫁出去,没有彩礼钱,我家就断子绝孙了。”
“你才14岁。”若男不舍地看着茜茜,她是真的把茜茜当做自家妹妹看待。
茜茜站起来,拍拍胸脯说“没关系的,我嫁的不远,翻过那座山头就到了”她指着远处的青山,试图逗若男笑,可是若男笑不出来。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画面一转,一个老男人的声音传来,“你不结婚,你弟弟怎幺办!”
他操起木棍朝李若男身上打去,“我养你为了什幺!为了什幺!”
“当家的,当家的啊,不能再打了,若男她都不能动了”母亲的哭声撕心裂肺,她紧紧抱着男人的腿,不让他动。
许久,吵闹声停止了,屋子里越来越暗,只有母亲的啜泣声。
“你就嫁了吧,张家的儿子不是坏孩子”她把若男抱在怀里,哄着她。
李若男被打得浑身是血,虚弱地应道“好,我嫁。”
“我的儿啊。。。。”
镜子里下起大雨,李若男已经19岁了,她抱着怀里发着高烧的孩子站在娘家门口,叩着门。
“娘,不能给她开,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李若男的弟弟拦着母亲,父亲在一旁拨着炭火。
“唉。。。”母亲叹了口气。
若男抱着女儿在雨里走了一夜。
来到了夫家
“生不出儿子的女人!”李若男丈夫的拳头打在她的肚子上,把一碗饭泼到了地板上,他狞笑着“我养条狗都比你有用!”
“你不是喜欢回娘家吗?怎幺又回来了?”他挑衅着看着李若男。
是啊,怎幺回来了,因为弟弟害怕自己抢家产,不让自己回家。她心里都清楚,只是没想到,弟弟能做到这个地步。
女儿死了,她没有泪水可以流了。
“你那弟弟还挺有出息,买了个女人细皮嫩肉的叫张姑,我什幺时候把你也卖了换个’张姑’去哈哈哈哈哈哈……”男人还在喋喋不休。
镜子里升起了血雾。
在丈夫的陪同下,若男还是回到了娘家,父亲没给自己好脸色看,母亲心疼地拉着她东瞧瞧西看看,弟弟对自己不闻不问。
她看到了张姑,一个关在密室里的女人,脖子上挂着铁链,她身上穿着的脏衣服上织着淡淡的纹样,这不是乡里的女人。
张姑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但并没有求救。她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
“女人结了婚就老实了”母亲在旁边说道,若男低下了头。
一年过去了,张姑顺利地生下一个儿子。孩子的满月酒在过年的时候,村里人都认为这是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