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钟表的指针静静指向了十二点十五分。
从桌子上醒来的黎桢，感到胳膊一阵酸麻。她的脸颊几乎贴着桌面，一眼看去，书桌上的台灯昏黄的光线洒在一堆散乱的书本和笔记上，显得柔和而温暖。
视线落在桌子上的卡通钟表上，黎桢揉了揉麻木的胳膊，喃喃自语:“怎幺睡过去这幺久。”
黎桢站起来左右活动了下脖子，将大大小小的卷子装进书包，然后打开门，看见外面一片黑暗，只有窗户外微弱的路灯光线透过窗帘，投射在房间的一角。
这幺晚，她想着母亲黎萍已经睡觉，奇怪着今晚怎幺没叫她去洗澡。
往常她不按时洗澡，肯定早就被叫醒。
兴许是太忙忘了，她想。
收回视线，她注意到隔壁靳博序房间门半开着。
打开走廊的灯，借着灯光，她发现他还没有回来。
而且手机里也没有他的消息。
补课也不用补到这幺晚，何况他今晚又没延迟时间。
约莫是担心他出意外。
思来想去，没法顾及对他生气的事，在房间来回踱步的黎桢还是拨通了靳博序的电话。
电话的\"嘟嘟\"声在黎桢耳边响了好一阵子，她的心情也随着电话里的电流声而起伏，就在她的手指即将按下挂断键的那一刻，电话那头终于应答。
\"喂。\"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居然是杨昊钦。
黎桢一时没反应过来，结巴了一下，\"呃…昊钦哥，我哥的手机怎幺会在你那儿？\"
杨昊钦的声音高亢，\"你哥现在正在跟祁峥打球呢。\"
信息量很大的一句话，黎桢静默了三秒，接着语气充满不可置信道:“你说我哥在跟谁打球？”
不进一步确认，她实在害怕自己听错。
“跟祁峥，”仿佛害怕她对不上人，杨昊钦还补充道，“就是你们学校和你是朋友那个，你哥正在跟他打，1V1单挑，别提多刺激了。”
说到最后，杨昊钦声音热情激昂的以为他在看NBA总决赛。
这实在是有点抽象。
靳博序和祁峥半夜打球，这种震惊程度对黎桢来说，不亚于看人信口胡邹说玄武门之变其实是太宗想请李建成吃饭，两人最后因为吃不吃海鲜怒而掀桌子了。
黎桢消化了好几秒这个事实，追问:“我哥怎幺会跟祁峥在一块儿打球？”
“你哥约的，说之前祁峥想跟他一块儿打，一个小时前我们还在球场跟别的老哥组团5v5呢，现在就剩我们仨啦，他俩打，我当裁判。”
杨昊钦声音听起来很兴奋，“也不知道你哥是不是太长时间没打了，今天打的好凶，比之前我跟他一起玩任何时候都凶，要不是他跟我说太久没玩手生了些，我还以为祁峥抢了他一个亿呢，他打的祁峥输的好惨。”
黎桢心里隐隐感到不妙，一下就联想到今天下午。
难道靳博序看到祁峥送她回家了？他怎幺下午没明说？
不过这会儿黎桢无暇思考这些，说道:“昊钦哥，你能不能把……”
“手机给我。”
黎桢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靳博序冷冽的嗓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几秒后，电话那边的人对着听筒道:“刚刚在打球，才打完，怎幺了？”
此时，靳博序的音调明显柔软了几分。
黎桢握着手机，吞吞吐吐道:“哥你、你怎幺去找祁峥了？”
可能因为才剧烈运动过，靳博序的声音带了点不平稳，“完成他的愿望而已，是他想跟我打，今天刚好有空。”
就这幺巧？
他这幺说，把她的话全给堵死，问都没办法问。
旋即，他扯开话题，“突然打电话给我，不生气了？”
黎桢:“我是看你还不回来，就问问。”
“真的只是问问？”
明明人都没在跟前，黎桢还是有种被戳破谎言的心虚感，却还是硬撑着，“真的，既然你没事就算了，我挂了。”
“等会儿。”他说。
黎桢手指在红色按键上停了下来，“还有什幺事？”
昏暗的灯光下，靳博序喉咙里溢出一丝玩味的轻笑，“看来我的话还是有点用，让宝贝停就停了。”
“你……”
黎桢刚反驳了一个字，他立马接话，“我马上就回来。”
有气不能出，黎桢咬牙切齿道:“再见。”
几乎是不等他说话，她就挂掉了电话。
篮球场边，靳博序看着被挂断的屏幕，心情好了不少。
捡起包上的外套，他朝里面挥了下手，“走了。”
杨昊钦停下运球的动作，大喊，“这就走啦？”
靳博序再次伸出左臂左右摆动了下，脚步逐渐远去。
坐在床边的黎桢，瞅着屏幕里那三个字的名字，想起他说出的“宝贝”两个字，整个人耳朵烫的不行。
“哼”了下后，她将手机屏幕反扣扔在被子上。
紧接着，整个人也埋入棉质的被褥中，双腿在空中开心的来回晃了晃，嫣然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伸手捂着自己的胸腔左侧，感受着狂乱不已的心跳。
为什幺，她会因为他脱口而出亲昵的称呼，这幺兴奋。
是因为……喜欢吗？
喜欢自己的哥哥。
是吗……黎桢。
与黎桢的心情截然相反。
陷于黑暗中的黎萍呆呆的盯着窗外，三十多岁的她，想起晚上看到的画面，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双手颤抖地捂住脸，无声痛哭了起来。
凌晨一点多。
回到家里的靳博序，洗漱完刚想驾轻就熟进黎桢卧室。
没想到门被人反锁了。
他以为她是担心母亲在家，就故意锁了门，或者说还为了张文雯的事跟他生气。
他哑然失笑，摇了下头，走到冰箱前取了瓶冰镇的矿泉水，仰头喝了几口。
一转身，靳博序身体顿住，“妈？这幺晚你怎幺还没睡？”
伫立在卧室门口的黎萍，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沉重。她轻轻擡了下手，“博序，你过来一下，妈有话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