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天还没亮,「院」的侍从已骑着马车来了。
若雨在睡梦中被吵醒,心情本就不佳,一听到是「院」来接自己走,心情更恶劣,但也无能为力。若不是看在母亲的份上,若雨真会逃跑,整个家她最担心、最不舍的就是母亲,母亲昨夜帮她收拾行囊的时候就在偷偷哭泣了,今早的离别时刻,她眼中仍是闪烁泪光。
「妳们要好好照顾母亲,知道吗?」
身为目前家中年纪最长的孩子,若雨叮咛妹妹们,虽然她不是一个好榜样,但她可以很自信、很肯定的说,她对这个家的付出绝对不会比亲娘少。娘女相望一眼,这也许是最后一眼,但若雨还是不想与此人多说一句,见女儿连再见都不愿对自己说,做娘的真想再给她一巴掌,但外人在,她忍耐。
母亲对女儿再三叮嘱,若雨点头,只轻声说了两个字:「再会。」与妹妹、母亲相拥后便坐入马车,她看似潇洒,实是怕说太多,会忍不住崩溃、发疯。一旁年纪稍长的侍从替若雨关上车门,回头对若雨的双亲鞠躬,从胸口的口袋拿出一个信封。
「陈老板,这是大人给您的承诺,您向银行欠下的债务,『院』已全部还清,这是余款,请收下。另外夫人说,如果您的其他女儿长大后也想入『院』,夫人非常欢迎,价位都可以再商量。」
「谢谢大人、夫人。」
亲娘的感谢与母亲的哭声是天地、是宿命,若雨已经气到说不出话了,只是望着车外的一棵树上那一片片枯黄的叶子心想,人的命能多贱,值几个钱?原来这么多、这么多吗?但到底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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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扫落叶,从家到「院」究竟多远,若雨不知也不想知。一路上的景色从萧瑟、毫无生气的小镇郊外,经过繁华闹市,最后到达满山枫林之中,若雨坐在马车里,始终低着头,眉头紧皱,抱紧手中的包袱,心事重重。侍从坐在若雨的对面,她的工作除了接待,更重要的是观察跟监视。侍从在「院」工作十多年了,看过太多太多的少女初来「院」的各种情绪,今天接来的这位少女明显是不甘愿。
不久,侍从的猜测就得到证实-马车一停在「院」的后门前,车门还没开,若雨突然从包袱里抽出一把小刀就要往脖子上刺,可惜少女的宁死不屈还是被阻止了,侍从出手的速度更快,她虽然惊讶若雨的决绝,但不意外少女的天真-侍从用力握住若雨的右手腕,刀尖距离白颈不到一公分。
「陈小姐,我想妳可能还有点不清楚,所以我现在正式的告诉妳,妳的娘母已将妳交给了『院』,妳的命就是属于『院』。从今天开始,妳不管做什么,妳连去死都要问过大人的同意。」
卖身契的说明简单扼要,若雨的眼眶有泪,咬着下唇,眼神凶恶的瞪着侍从,无奈再多怨恨也无法宣泄,眼泪流的是生理上的疼-手腕被握出了五指红痕,骨头好像要断了;又或是心理上的苦-从此再无自由,为人做牛做马直到可以去死。少女最终踏入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