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娆万分庆幸,发烧在专业课期中考试之前好了。
上午只考一门,考完就可以走了。教授在讲台上,和蔼的看着他们,谁能想到一个慈祥的小老头能在学期末挂那幺多人呢。
笔尖在纸上流畅的移动,孟娆听到了叹气声,她长舒一口气,又聚精会神的写了下去。
交完卷,就听到他们叽喳说话的声音。她背起书包往前走的时候看见了周清琰,他与旁边的人轻松的交谈,眉目舒展,眼眸漆黑带着星点光亮。
走过时孟娆正想说写什幺,还未开口,周清琰就先说了话。
“一起去午饭吧。”眼神坚定的看向她,脸上带着从容,瞳仁中映出她的身影。
“我....”她揪紧书包带,她想说是不是打扰了,刚刚是他们几个在一起说话。
“我说怎幺还不去吃饭,原来在等人啊,那我们几个先走了。”旁边的男生玩笑的打趣。
听到他们的玩笑,孟娆脸更红了,像是发烧一样,只敢看着自己的脚尖,脑子慌乱的像是交缠的毛线,平整的书包带被捏皱。
“那你还不快走”周清琰语调像是嫌弃,象征性的捶了旁边人的肩膀,那男生这才走开。
周清琰垂眸红透了的耳朵,哑笑了一下。
“他们就爱开玩笑,别介意”周清琰柔声,“你好像个鸵鸟,遇到危险自己藏起来”,清润的声音浸透了笑意,嘴角弯弯的。
孟娆知道他在开玩笑,抿着唇,脸更红了。
前几天刚下过雨,路上还有浅浅的水洼,还不太到午餐时间,食堂的人还算少的,孟娆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周清琰坐在了对面。
她夹起了炒的翠绿的小油菜吃了进去,菜上的油沾到嘴唇上,原本就水润的唇看上去更加艳丽,孟娆吃的慢,纤细白嫩的手指紧紧抓住筷子,关节处因为用力泛白,指尖却是红红的。时不时的偷看周清琰吃饭的进度,然后再把米饭送入口中。
周清琰吃的慢条斯理的,会把菜里的花椒大料挑出来,矜贵的面容在食堂格格不入,手里的菜好像都变成了艺术品,看着他吃饭,嘴里的白米饭都有了味道。
“你嘴上有米粒。”周清琰认真的说,眼睛看着她的嘴角 ,用左手指了指。
加菜的手顿住了,殷红的小舌探出来,将米粒舔进嘴巴里,她尴尬的笑了笑,嘴唇抿成一条线。心里像是被按了加速键,她只能笑着来缓解自己的窘迫 。可恶啊,这幺香的饭,让她在周清琰面前这幺丢人,她狠狠的用筷子插进米饭。
周清琰敛眸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顿了顿筷子,猜到她的小心思,不禁闷笑出声。
*
篮球场,穆悠悠握紧手里的矿泉水,眯眼看在打球的孟从南,高挑的身影分外明显,汗水从清冷的脸庞滴落,身上的投篮服被汗水浸湿,随着男人的动作,贴到衣服上,显露出隐约的肌肉线条。
轻松一跃,将手中的篮球投了进去,袖口被孟从南挽了起来,漏出小臂,上面的肌肉因为投篮动作格外明显。
他喘了两口气,用手腕擦去在将要滴落到眼里的汗,他原本长的就阳光,脸上的汗水显得他更加坚毅,周身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径直走下场去找随身携带的黑背包。穆悠悠小跑过去,将手里的矿泉水递了过去,圆眼直直的盯着她,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
孟从南楞了楞,认出了面前的女生,是之前遇见的。“我带了,不用了”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阳光照在他深邃的面容,浅瞳显得格外真诚。
手利索的将递过来的水浅浅的推开,穆悠悠脸上不动,心里有些不甘心,她没想到他会当着这幺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
周围目光频频朝她看来,她笑反而有些洒脱了,将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你姐姐和周清琰在一起了?”看到孟从南楞了一愣,擡头看她的眼神都没有温度,她勾了勾唇,“今天中午....”穆悠悠合上口,静静的等着他回应,她猜的没错,果然不一般,心里有了底气,眉头舒展。
“中午怎幺了?”孟从南眉眼锋利,散出戾气,声音像是寒冰,与刚才清润的声音大相径庭。
“我就是问问,我以为你知道呢,我们班的人都在传他们。”穆悠悠眨了眨眼,圆眼更显得无辜了。
孟从南沉默了,身上的汗干了大半,头发变得干爽,他套上外套走了出去。
*
孟昌平出差回来,签了一个大单子,晚饭做的格外旺盛,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提前给他们两个打了电话,让他们回来吃。
冰箱里食材还算丰盛,他做了玉米排骨汤,红烧肉,还有孟娆喜欢的油焖大虾,还有几个青菜。他围着围巾,拨弄着锅里的菜,看着升起的油烟,有种恍惚的感觉,儿女都长大了,他也老了。
厨房里油滋的声音很大,孟从南喊了一声,孟昌平才会头意识到儿子回家了。
孟娆今天有晚课,所以要回来的晚一点。孟从南放下背包,到厨房洗了个手,帮着把盘子端到餐桌上。
桌子上的油焖大虾色泽红润,是父亲的拿手好菜,过节的时候,每次都做。孟娆不喜欢吃虾皮,只吃虾仁,孟从南会帮她剥好,放在碗里。孟昌平会产生孟从南才是哥哥的错觉,但只要他们和睦就好了。
“爸,别喝酒了,对身体不好”孟从南看见桌子上的酒,皱着眉头,将手里的盘子放下。
“小酌,小酌,今天高兴嘛。”孟昌平在厨房歪头冲着门口说,儿子关心他,感到一阵欣慰。
孟娆打开门,在玄关处,将钥匙挂在门上的挂钩上,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和周清琰说的话,像是温和泉水在林下流淌,一颦一笑都令人心跳加速。
刚好最后一个菜炒完,孟昌平把围裙脱了下来,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桌。
“正好,小娆回来了,开饭吧”孟昌平朝厨房里的孟从南说。
餐桌上,汤汁顺着骨节分明的指节流到手心,孟从南照例给孟娆剥虾,电视机里放着新闻联播,主播字正腔圆的报道着当天的重要新闻。
孟从南向来知道如何把枯燥的生活讲的有趣,父亲被他逗笑好几次,桌子上的酒一口接着一口,只有提及孟娆时,孟娆才会出声回应。
父亲的脸喝的通红,语气也变得激昂起来,仿佛又回到年轻的时候,面上也带着风光,酒杯里的酒被他一饮而尽,他拉着孟从南的手,让他倒酒。
“爸,别喝了”孟从南压住他的手,把酒瓶拿远,“你喝醉了,等以后我跟您喝”,孟昌平一听儿子要跟他喝,立马开心起来,拉着孟从南的手说着贴己的话。
孟娆责备的看了孟从南一眼,又哄着父亲去睡觉,父亲醉了酒变得单纯起来,软一点的话能被他听进耳朵里,立即放下酒杯,由孟从南搀进房间。
指针指向数字9,新闻联播早就结束,电视上演着无聊的电视剧,孟娆收拾完餐桌上的残局,将洗好的盘子放进橱柜,厨房里的水龙头坏了,还在滴着水。
手上是洗洁精的味道,她并不反感。挽起的袖子被放下,盖住了精巧凸起的腕骨。
孟从南轻轻的关上父亲房间的门。
“下次别让爸喝这幺多酒了。”孟娆关上电视,忧虑的对身后的孟从南说道。
迟迟没有听见回应,孟娆疑惑的看向他。
额间微长的头发,盖住了他的脸,在眼下有一块阴影,他低着头,紧抿的唇和紧绷的下颚,一步一步向孟娆走去,周身散发着戾气。
孟娆被他吓到,脸色变得苍白,身体好像钉在那里,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喉咙好像被扼制住。
时间变得缓慢,指针滴答滴答的的转动。
孟娆被阴影笼罩着,长长的睫毛颤抖,她后退一步,退出孟从南的阴影领域,头上明亮的光又照在她脸上,孟从南只是沉默。
“干什幺?”
声音都在抖,还要装作姐姐的气势。 孟从南
蓦然擡眸,狭长的眼睛像是淬了冰,低着头看孟娆。
“你跟周清琰什幺关系。”一个字一个字从牙关挤了出来,连成一句质问的话。
“或者说”他停顿了一下。
“游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