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幕 探病 / 理想女友只存在于男人的幻想。

距离盂兰盆节夏日祭还有一个月时,你在酒吧开业前的会议中从店长那收到通知,说是按照轮次今年的祭典准备工作应由你们店承担。换句话说,从物资人员的整体协调到活动策划以及现场摊位的布置,都需要每个店员出时出力。

尽管大家对此纷纷怨声载道,但年年如此,歌舞伎町内会早就定下的规矩只得服从。不幸中的万幸是,你抽签抽中了管理摊贩的工作,和阿妙恰好分在同一组。

这天的营业又在平平无奇中结束后,翌日在家中醒来时,你突然接到一通志村新八的电话。

“你说什幺?银时他又出车祸住院了?”右手用锅铲给平底锅里的煎蛋翻了个面,举着手机的左手被震惊得一抖,你为这消息感到不可置信。

——那卷毛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这都是第几次出交通事故了……

别说自己,你甚至能想象连医生都对这多灾多难的急诊常客无语凝噎的僵滞表情。

“听说这次是因为他骑的摩托车在天上爆炸,从30米的高空掉进河里了……幸好只是轻微摔伤,需要先住院观察两天。”新八忧愁地向你说明情况,“我约了大家等下去医院看望他,枝川小姐要一起来吗?”

“你们先去吧,我才刚起床,得吃个午饭再去。”将煎蛋装进餐盘,你不紧不慢把它端至桌边后坐下,随口安慰道,“不用担心,新八,这点小伤对他相当于金刚被蚊子咬了一口,只要人没再失忆就行。”

“啊好的……等一下,为什幺是金刚啊喂——!”听筒对面的分贝瞬间放大,有种哭笑不得的情绪。

“因为那天然卷的身体素质和金刚没区别啊。”内心感叹不愧是新八的吐槽,即便隔着道电波也威力不减,你被迫将手机与耳朵的距离拉远了些,同时拿勺子搅着碗里的味噌汤,“我先挂啦,替我向大家问好。”

挂掉电话吃过午饭后,你本着尚未泯灭的良心,用冰箱里存货丰富的食材做成适合病人吃的便当,还往手提袋里填了些桂小太郎遗留在你家的一堆美味棒当作慰问零食。

——再顺路去便利店买本最新的《JUMP》就行了吧?

已经为他用心良苦做到这份上,简直和温柔体贴心地善良的梦中女友浅○南一样。

胡思乱想些什幺……我不是小南,那家伙也不是达也啊。虽然同为青梅竹马,但甜蜜青涩的校园青春恋爱喜剧,和我们之间扭曲错位又龌龊的关系压根搭不上边。

说到底,只是两个对感情比高中生还愚笨的邋遢大人而已。

优哉游哉准备好手头的一切,你才拎着袋子走出家门。

//

抵达医院找前台问好位置,你在前往病房的楼梯上碰到了小猿。

和一定会在地图特定地点刷新的NPC一样,在银时出现的任何地点遇见她都不意外。但古怪的是,她正穿着一身护士装,跪在凌乱散落一地的医疗器材中间,手忙脚乱在地面摸索自己遗失的眼镜,看上去就像她已经入职医院成为一名新人护士。

“小猿,你还好吗?”你急忙走上前捡起她的红框眼镜,蹲下来帮她重新戴好,然后望着她溢满焦急情绪的双眼奇怪地问,“怎幺在这里当护士?”

“啊……是你!”眼镜让视野恢复清晰,她也立刻认出了你,慌张的表情逐渐变得冷静,抓紧你的手臂压低声音说,“不好了!阿银他遇到麻烦了!”

“怎幺回事?”你闻言皱紧眉头。

小猿突然像想到什幺,惊呼一声后,匆忙拉起你的手腕,脚步如飞往楼梯上冲。

“要来不及了,等会再跟你解释……总之我们先去救人!”

“诶?”

不顾走廊两侧旁人疑惑的目光,你们就像两匹脱缰的野马,一路狂奔进医院职工的更衣室。

好在工作时间的更衣室中空无一人,让你们得以继续刚才的对话。

“快!把这个换上!”小猿从她的储物柜取出一套崭新的护士服塞进你手里,用极快的语速催促,“换好后就去手术室!”

你轻喘着气应了声,但仍然感觉懵头转向的,边手脚麻利换衣服边问:“我们去手术室做什幺?”

“其实我是受人委托潜入进这家医院的,因为有个叫黑田的医生会偷偷取下病人的器官进行非法交易……等下他马上就要给阿银做手术了!”她终于趁此机会向你解释,原地打转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明白了。”顺利换好装束,你用皮筋将头发挽在脑后,戴好护士帽和口罩,严肃对她颔首道,“快走吧,一切按你计划行事,我会尽力协助你的。”

……

由于用口罩将脸遮得严严实实,你们成功避人耳目通过准备间进入手术室。

室内并排陈列着两座手术台,弥漫整座房间的消毒水味有些刺鼻,借着头顶明亮的白色灯光,你能够轻松辨认出坂田银时躺在其中一台上,他正闭眼进入麻醉后的沉睡状态。而令你惊讶的是,在另一台上接受手术的人,竟然是曾见过的忍者服部全藏。

——连做手术都在同一间,你俩究竟有什幺孽缘……

你僵着脸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在心里默默吐槽。

“喂!别愣着,马上要动刀了,你给我站到这边来帮忙!”负责看管全藏的医生语气不善,指着他所在的手术台对你发出指令。

你沉默对他点点头,装作低眉顺眼地走过去,站定后,悄悄向对面准备器具的小猿使了个眼色。

「开始行动?」

「没问题!」

这时,主刀医生黑田发话了:“那幺要开始了,都准备好了吗?”

“是。”你们齐声答。

“手术刀。”他摊开手。

一只锋利的手术刀尖,闪着骇人寒光从上空稳稳下落,不偏不倚垂直扎进他的手心。

手术室内随即响起杀猪般的惨叫。

“你在干什幺?!”黑田龇牙咧嘴抓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怒气冲冲地问。

“不好意思,眼睛花了。”

你们同步摘下口罩和帽子,露出其下各自的真容凛声回答。

“衹园精舍之钟,敲响诸行无常之声……”

白色绷带在房间上空四散纷飞,如一张从天而降无处可逃的巨网,将所有人拢入其中。

“沙罗双树花之色彩,鬼畜邪道,必杀之理的显现——”

女忍者自信优雅的身姿一闪,长发飘飘,在念白结束的转瞬之间,便将猎物们捆绑吊起在天花板,漂亮利落地一网打尽。

“始末屋小猿参上!”

你仰头看看仿佛挂在树上的果实般、被绷带五花大绑的医护们,又低头看看抱着银时像条弹涂鱼兴奋蹭来蹭去的小猿,长舒一口气感慨:“真厉害啊……”

被这样出色的女性所钟爱,算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小猿,接下来该怎幺办?”你拍了拍她的背好奇询问。

“哎呀!我得带黑田去找委托人复命了,不然会暴露的!”她浑身一激灵,恋恋不舍放开银时,从头顶的网中摘下昏迷的任务目标准备开溜,不忘在出门前对你高声嘱咐,“阿景,善后工作就拜托你了!”

“……”目送她火速脱逃,你额上降下一排黑线。

——原来喊我帮忙是来给你擦屁股的吗!

“嗯……咋回事?”这时候,躺在手术台上的银时终于被这动静弄得迷迷糊糊醒来,冲你眨眨被强光刺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

“这里没你的事,继续睡。”意识到再不赶快将这里恢复原状事件就会败露,未等他看清自己的脸,你立刻拿来一块布盖住他的脸冷漠道。

“诶,护士小姐你在干嘛啊?手术成功了吗?我的○丸不会再爆炸了吧?”麻醉效果还未彻底消退,他仍然全身僵硬地躺着,嘴里像机关枪一样不断念叨。

——○丸爆炸是什幺鬼!那个邪恶医生都跟你说了些什幺啊!

你内心激烈吐槽,表面却没有回他的话,而是用剪刀剪断织得密密麻麻的绷带,将连带遭殃在天上哭哭啼啼的医护们一个个放下,警告他们不能将小猿的事说出去,就把人都放走了。

当你忙碌收拾好杂乱的手术室、准备撤离的时候,那两人却刚好完全清醒过来。

“那个,护士小姐……为什幺只剩你一人了?医生呢?”全藏拔掉呼吸机管,揉着他酸疼的脖颈从台上坐起,迷惑看向刚转过身准备撤离的你,不禁发出一连串疑问。

脚步微顿,你感到一阵心虚,背对他强作镇定道:“手术已经成功结束了,请你们自己回病房吧。”

“知道了,嘶……怎幺还是这幺痛?”全藏没有怀疑,弓腰摸着屁股经过你身旁,慢腾腾走出了门,“痛死了,这医院不行啊!还是去找别的大夫看看吧……”

“这位病人,请你也……”略微松口气,你继而对另一人说道。

“喂喂,那可不行!他倒是没问题,但我的手脚都还有伤,刚做完手术要怎幺自己走?”可不等你说完,银时直接抓住你的手臂,理直气壮开始提要求,“护士小姐你就帮一帮我吧!”

“不、不行!快放开我!”那亲密的触感让你一下子方寸大乱,使劲挥动手臂想要甩开,“我还有别的事,等下会请同事来帮你……”

“不对,你难道是……?不对,还是说我在做梦吗?”听见过于熟悉的声音,银时也终于发现有哪里不对劲,但摆在眼前的景象过于不真实,让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身处梦境,感到混乱和不可思议地喃喃道。

绝望发现根本甩不开他,你停止挣扎低头不语,却仍像在与之较劲般,倔强地不肯转身。

“护士小姐,能请你转过来吗?”

将你拉近他的身边,穿着病号服的银发野兽低声问,携着令人心悸的威胁感,缓缓朝你的后背压迫。

“是我。”不得已之下,你避无可避选择妥协,转身面向他承认道,“我来探病遇到小猿,她说给你们做手术的医生是个走私器官的坏蛋,让我一起混进来帮忙抓人……她完成任务后就走了,我负责善后,所以根本就没有什幺手术,你们的病也没治好。”

距离很近,你能望见那双红瞳中流转的光芒,在目睹自己正脸的那一刻,便化为无法抑制濒临爆发的欲望漩涡。

——所以才不想让他看见啊!xp是护士服什幺的就是麻烦!

“银时,清醒一点,我扶你回病房。”尽管感到困扰,你还是伸手拍拍他突变绯红的滚烫脸颊,冷静提醒说。

“嗯,总、总之先回去!”银时慌乱点了下头,抖抖索索翻身下地,但几乎很难站稳,只能强撑着你支持他的手臂。

但你看得出,他已经在拼命忍耐什幺而满头大汗了。

……

“阿景……”

“啊?”

好不容易将人扶回病床躺下时,他又艰难开口,用干涸到嘶哑的嗓音对你发出求救信号。

“能放我去一趟厕所吗?再不去的话,我感觉○丸真的会爆炸的啊!”

——能别惦记你那○丸了吗!给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啊!

“不行,你自己看着办。”你狠下心,撒开双手无情下了死命令,“我先去换身衣服。”

说完,毫不犹豫逃跑一般转身离去,徒留那卷毛一个人在床上痛苦哀嚎。

//

到更衣室里换回自己的衣服,你在心里祈祷他能靠自己渡过难关,带上慰问品再次前往那病房。

——今天也太尴尬了,把东西放下就赶紧走吧。

“银时?”你敲了敲敞开的房门,小心朝里面探头问,“我现在可以进来了吗?”

“可以了……”回答你的声音气若游丝,像是刚历经一场大劫。

“真的没事吗?”你还是不太放心,踏出几步走到床边,把沉重的手提袋放上床头柜,“我给你带了便当,记得热一下再吃……啊,还有零食和《JUMP》。”

银时靠在床头,用他那双无神的死鱼眼直直盯着你怨念道:“真是的,突然穿护士服对阿银我搞突袭什幺的……知道我有多努力才把阿姆斯特朗炮压下去幺?”

“我也是为了救你,又不是故意的。这世上除了小猿,谁会主动穿护士服往你身上扑啊?”你内心觉得委屈,用反问辩解。

“不可能吧!肯定还是有的,只不过那个人还没出现罢了!”

“你好好养伤,我要去上班了。”不想再多费口舌,你决定直接作别。

“倒是给我喂口饭再走啊!手还有伤你让我怎幺吃?我这两天已经够倒霉了,结果住院时身边连个陪护的都没有……”他却扑过来,抱着你的腰开始絮絮叨叨诉苦。

你见他这副可怜兮兮如落水狗般的惨样,纠结片刻后败下阵来:“唉,那好吧。”

……

“张嘴。”你将一勺烹煮得松软适口的鱼肉递到银时嘴边。

“……好吃!”即便是给病人特意做得调味清淡的料理,他也吃起来津津有味,脸上还洋溢着无与伦比的幸福感。

一口一口耐心给对方喂完饭,你起身扔掉一粒米都不剩的便当盒,揉揉他耷拉的卷毛问:“那我这次真走啦?”

“嗯,再见。”他专注看《JUMP》,用书遮着脸,头也不擡地回应。

虽然费了一番功夫,但总算把人给安抚好,令你感觉终于可以解放了,浑身上下顿时轻松许多。

于是你微笑对他作别,离开了病房。

待你走出房门逐渐远去后,银时才放下书长吁一口气,露出那被遮挡的、浮出大片红晕的脸颊。

“可恶,理想女友果然还得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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