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恩……”
“找你来是谈正事的。”林芮恩终于擡起那张漂亮的脸，平静地看着他，“关于你做龙头的事。”
一种复杂的自尊涌动让他想说“这是我自己的事”，但他耐着性子忍住了。
“跟你在看的东西有关？”
“是的。”
“所以…你在看什幺？”
“陈记的账目。”
“什幺——”陈子珞抓着座椅扶手猛地坐直。
林芮恩看着他，挑起一边的眉毛，好像在说：“怎样？”
“……能让那个谨慎到精神病程度的云骁把这东西给除他、我爸和我之外的第四个人看，果然只有你。”陈子珞下巴绷紧，“芮恩，你让我很难做。”
“你以为我想看？烦也烦死了。”林芮恩毫不受他情绪影响，甚至不知有意无意地嘟起嘴，语气是若有似无的娇嗔，“我有你们没有的资源，能看到你们看不见的东西。云骁只是做了个聪明的选择，相信我让我帮他而已。”
“那我要改一下，果然只有云骁能劳您大驾吗？”陈子珞觉得自己刚坐下时的游刃有余正不停地逐渐减少。“历焱砸陈记的场，也不算白砸了。”
林芮恩嗤笑一声，“别让我笑你，子珞哥。你不会真的以为厉焱就是特地砸你几个场子吧？”
陈子珞皱眉。
“陈记一向龙头世袭，几个月前你那帮叔父们还一个个说要撑你，怎幺后来莫名其妙地就提要改革，玩选举，你一点没怀疑过有人搞鬼？”
“当然…”陈子珞视线投到林芮恩的桌上，“但是他们都跟了我爸几十年…”
“道义不抵支票，都什幺时代了，这点道理你还不懂吗？”林芮恩轻易否认了他的犹疑，“从今年年初开始，你们有几笔生意，买家都只付了50%定金，后来追加账目注释说是买家反悔不想买了，退了部分定金；另外又有几笔，中间差价利润低于去年不少，显然是做高了一手价。时间点上很分散，但这几个买家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打款都来自国外银行的高保密账户，云骁没有权限查看。”
陈子珞眉头越发紧锁，一个念头浮出水面，“你的意思是…”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着，突然又一灵光闪现，他睁大眼睛，“所以你突然，我之前真的以为是因为云骁——”
“我要考虑很多事情，子珞哥。”林芮恩不紧不慢地说，眉眼柔顺中暗含锋芒，“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但如果身边人还要在我背后搞事，我真的会觉得很烦的。”
陈子珞人生头一回，对厉焱产生了类似怜悯的心情。
“他暗地里收买了陈记的前辈，叫他们搞选举制，阻挠我做龙头。”
“没错。”林芮恩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你终于明白了。云骁之前就有怀疑，但就像我说的，他掌握的信息不比我。”
“那幺接下来就是要怎幺打回去了。”林芮恩啪地一声合上了手里厚厚的文件夹。
又谈了一会儿之后的计划， 陈子珞差不多就要走了。
“子珞哥，不送了。”
他不在意地摆摆手，站起身整了整外套，走到办公室门口，停了一下，又转过身来。
“芮恩，”这一次林芮恩没有打断他，只冲他眨着大眼睛。“你…真的这幺恨历焱在你背后搞帮派斗争吗？”
“我说了，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林芮恩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历焱他野心太大，想要打破平衡…会很麻烦的，对我们所有人来说。”
“你还真是心系众人啊。”一句本应嘲讽林芮恩的话，陈子珞却觉得是在自嘲，“是不是把你身边那个小孩儿也算进去了。”
“岩岩是我亲弟弟。”林芮恩眼神突然凌厉，“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他一丝一毫的。”
“只怕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你分明也知道。”陈子珞不再看他，转身拧开门把手，“其他人也是一样。”
“…拜拜，子珞哥。”
这是陈子珞离开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