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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预计来得更轻松的破境叫沅陵一时也反应不及。
脚下的魇境碎裂,随之展现的便是四周原本的景象——陡峭崖壁与满目的魇兽。
重新恢复的痛觉几乎让沅陵在出境的瞬间脱力跪倒下去。
然而她仍是竭力咬牙站稳了,眼神死死钉在方才将她再度扯入魇境之中的魇兽之上。
大约是沅陵的破境让它一时也始料不及,于是突遭反噬,口中也溢出鲜血。整个兽身都耷拉下去,病恹恹似的,没了力气。
沅陵捉住这一时机,微眯起眼,压下喉中复又涌起的腥甜气息,擡腕提剑,指向了正垂头舔舐着自己身上伤口的魇兽,做足威胁的姿态。
四周的魇兽群体在这瞬间忽地暴动起来,晃动扑扇着长耳,发出嘶哑低吼,缓缓动了起来,贴近沅陵,一副要将她包围的姿态。
沅陵心如擂鼓,面上却是半点怯意不显,只依旧剑指魇兽主,一副高傲的胜者姿态。
她背上已是冷汗涔涔,退无可退。
她在赌,赌因为方才的那一次破境,魇兽主如今受了伤,又探不清她身上法力虚实,一时忌惮于她,便不敢轻举妄动。否则,若是整个山崖的魇兽一起出手,她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不能露怯,半点也不能。
双方便就这样僵持着,又待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那魇兽主忽地昂首,发出一声破空的尖锐长啸,而后一扭头,率先跃下山崖,扑棱着长耳,落向崖底的栖息地去了。
四周的魇兽在这一刻才仿佛得了诏令于是纷纷调转姿态,也随着魇兽主的踪迹落到崖底去了。
沅陵在心底松下一口气,手上的动作却仍然半点不敢收回。
直到她目送着视野之中最后可见的几只魇兽也磨蹭着挪开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最终落到山崖下去,这才终于卸力,跪倒下去,勉强倚着佩剑,才直起身。
方才因精神极度紧绷而用劲僵持的指节如今一时反应不及,纵然收了力却仍保持着那一副僵硬的姿态。又过许久,好容易松懈下来,却又因僵硬而一下下抽搐着,钻心得疼。
然而此刻沅陵身上几乎无一处不泛着细细密密的痛感,于是索性一概不顾,只把心思放在装了燕巍然碎裂魂魄的法器之上,颤巍巍伸了手去掏,捧在掌心仔细观察。
比起沅陵自己的一身狼狈,这件法器倒是被护得极好。
千辛万苦到此时,沅陵才稍稍松下一口气,却又盯头顶云雾缭绕的山崖犯难。
她如今灵力枯竭,丹田有损,当真没有半分力气,又该如何登顶,将燕巍然的魂魄带回?
正是山重水复疑无路之时,竟听见自上空传来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声响。
沅陵怔怔擡眼望去,好容易才从模糊得视野之中分辨出来人。
原是齐珩生,不知为何方才失了约未来接应的齐珩生。
沅陵心中有怨,一垂头,看着自己如今的狼狈姿态,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愤懑。
只是还不待她开口,齐珩生竟先发了话。
他说:“抱歉,你一去三月有余,我不曾料到……你还活着。”
沅陵猛地擡眼,眸底俱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