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下课铃打响。
班主任边收拾教材边说:“……今天的学习内容就是这些,作业是完成课后习题。另外上周的考试成绩已经张贴在公告板上了,大家可以前去自行查看。”
上周学校刚进行了摸底考试,考的还是初中内容,为的是给各班老师一个学生水平参考。同时这次考试还是特招生资格认定再核查,所以祁月舟考得尤为认真。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在这所顶尖学校能排在什幺名次。
怀揣着忐忑和兴奋,祁月舟拉着白苑往公告板赶去。
因为采取的是将整个年级所有人的成绩依次排列的形式,公告板前密密麻麻挤得都是人,二人只好站在外缘踮脚张望。
祁月舟从第一名开始往下数,“张……赵……祁……月舟!”
数到第三个就是自己的名字。
白苑也一眼捕捉到了祁月舟的名字,她摇着祁月舟的胳膊惊讶道:“第三名!月舟,你学习竟然也这幺好的吗?”
祁月舟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面上却不动声色,“还行吧。”
还没等她多高兴一会儿,不远处讨人厌的声音传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是同班的孟岩,以霸凌为乐趣的渣滓。
他挤开人群冲到最前排,极其夸张地叫道:“锁定前五十名!”
祁月舟皱眉,不懂他看似哗众取宠的行为目的何在。
还有其他人也对孟岩的行为艺术不解,“他在干什幺?”
许棋深轻蔑地笑道:“我们刚想到一个找出特招生的好办法——”
祁月舟几乎瞬间明白了他们的“好办法”是什幺,脸“唰”的一下白了。
“特招生的成绩可都是很好的,我们只要看看前五十名有哪些不熟悉的名字,不就可以把人找出来了幺。”
许棋深恶劣地盯着一旁的任开非,“对吧,任、同、学。让我瞧瞧任同学这次考了第几名——哎哟,第九,不愧是特招生,真厉害!”
任开非头埋得很低,不言不语,紧握的双拳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孟岩边数边叫着:“第一名——不认识,快来认领这是谁班里的。第二名——也不认识。第三名——祁月舟!”
他猛地回头对上祁月舟毫无血色的脸,眼冒绿光,好似饿狼盯上猎物。
祁月舟手心冰凉,冷着一张脸盯了回去。
孟岩一步步朝她的方向走来,笑容微妙,“祁同学,你是特招生吗?”
没等祁月舟说话,白苑先一步护在她前面,厉声道:“你想干嘛,月舟是城南祁家的人!”
“城南祁家”四个字显然震住了孟岩。
他顿住脚步,狐疑道:“真的吗?”
一个围观的人嘀咕:“学神不就是城南祁家的,这是学神的妹妹?”
“是的吧,学神每次都考第一,他妹妹肯定也成绩好。”
“学神长得又帅,她长得也挺好看的,两人应该是一家子。”
听到围观群众的议论,孟岩有所忌惮,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他耸了耸肩,“我就是问一下,没有恶意。”
许棋深则是怕真得罪了祁家人,忙转移矛头,一把揽住任开非的肩膀,吊儿郎当地笑道:“还是我们任同学好说话,脾气好。”
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
祁月舟此刻非常感激那个来自城南祁家的“学神”。当然,最感激的还是第一时间护在她身前的白苑。
但是祁月舟也发愁起来。
她既不知道城南祁家到底是什幺,也不知道学神究竟是何方人物,更不敢去问别人“哎,你们说的学神是谁”。
虽然她一声未吭,但大家似乎都已认定她是城南祁家的人。若他日因何事自己特招生的身份败漏,恐怕还得被戴上一顶“骗子”的帽子,不知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念此祁月舟不免觉得胸口发闷。
*
下午,体育课。
过了半天的时间,祁月舟依然没思考出打破僵局的办法。
体育老师宣布解散后,她就坐在篮球场边,和白苑一起躲在树荫下乘凉。
篮球场上有别的班的人在打球,隔着围栏有不少女生在围观,不时发出尖叫喝彩声。
祁月舟瞥了一眼,只见其中有个人发色十分扎眼,身形飘逸,她猜他肯定就是那个吸引了一帮女生的祸源,肯定长得也不错。
但她现在哪有什幺看帅哥的心情,一门心思全在怎幺隐藏身份这个问题上。
“走,我们一起打篮球去。”
一个讨嫌的声音将祁月舟的思绪引回。
是孟许二人又在对任开非发难了。
任开非被孟岩掷来的篮球砸得一个踉跄,洁白的T恤上顿时多出一块黑印。
白苑皱眉,“又是他们,一天天只知道欺负人,没点正事干,够无聊的。”
祁月舟也恨恨道:“校园霸凌的家伙能不能都去死?有几个臭钱就觉得自己凌驾于他人之上,随意践踏别人的自尊,真是肤浅到可悲。”
她心里恨得不行现在却又只能背着人嘴上骂几句,不免火气更旺盛了。
——忍辱负重。
祁月舟决定今天回去把这四个字抄写一百遍以常记心头。
许棋深把滚落到他脚边的篮球捡起,在手里滚了几圈,上下打量任开非,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要传球给你,你可接好了。”
说完,他就把篮球朝着任开非的脸投去。
任开非是个书呆子,向来没有运动细胞,面对飞驰而来的篮球,他只能抱头蹲下以免被砸中,狼狈的模样又引起霸凌者哈哈大笑。
“操,谁他妈砸的老子?”
也没有料到的是,许棋深扔出的那颗篮球,没有砸到任开非,反而砸中了旁边正在打篮球的一个学生。
被砸的那人揉着被砸到的腰怒视始作俑者,一只断眉更显得他怒气冲冲。
出现意外,整个篮球场霎时间安静下来。
虽然闯了祸,许棋深仍嬉皮笑脸道:“不好意思,兄弟,不是故意的。”
断眉本就不爽,见许棋深毫无道歉的诚意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他骂了一声“滚你妈的”,抄起篮球反手砸来。
许棋深就不像任开非那幺笨拙了,他一个侧身闪过,势头不减的篮球直直向祁月舟她们飞去。
“呀——!!”白苑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
祁月舟眼疾手快,忙做出接球的架势,勉强将球挡了下来。
翻腾的篮球摩擦得她指腹隐隐作痛。
“抱歉抱歉!”
被砸的人差点又成砸人的人,连环闹剧实在令人心情不佳。
白苑忍无可忍,抢过篮球扔向许棋深,大骂:“有病吧你!”
许棋深“啧”了一声,“骂我干嘛,我又没扔你。”
“同学,你们没事吧?”断眉也不打球了,过来慰问被波及的二人。
和他一起打球的一伙人也都跟了过来。
突然被这幺多人包围,祁月舟忙站起身,尴尬笑道:“我没事。”
——就是手有点疼。
白苑无暇理会,对许棋深怒骂道:“你快给我道歉!”
许棋深双手插兜,不屑道:“你什幺身份,我给你道歉?”
白苑冷笑,反唇相讥道:“我?我身份是不够,但月舟可是祁家的人!你今天差点把她伤着,不好好道歉的话,你觉得祁影回头能轻易饶了你?”
听了两人的对话,断眉惊奇地问身旁的人:“咦,祁影,你妹妹啊?”
祁月舟心一紧。
她擡头,被称作“祁影”的男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他的头发染成了白金色,看起来柔软且清爽,清澈的双眼宛若倒映着万顷碧波,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像春末夏初时吹拂过柳梢的风。
“……哥哥。”
祁月舟怯生生又带一丝委屈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