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大婚

本朝帝后大婚,和民间的婚礼也是一样的,都是传自周礼,根据礼记之中的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

帝后大婚这个流程更为繁琐,要上告天地祖宗神明,下要经过宗室和太后还有群臣的同意,之后便可以选定一个早就内定的人选作为皇后迎入宫中。

不同于此时期寻常百姓要前去女方家里迎亲,皇帝为了避免危险,肯定不可能离开皇城,只能老老实实在皇宫举行婚礼。

婚礼的大致流程相较民间大致相似,但在细节上则稍显不同。

比如,由于不用迎亲,皇帝还是要意思意思一下,派两个信任的大臣作为使者,前往皇后所在的行宫前去面见皇后,这两个大臣身份和地位要是群臣的首领,一般是三公九卿般的人物,以太尉、司徒之类的为首。

这两个大臣,一个正使,一个副使,他们前去拜见皇后,先册封皇后的女官为中常侍,之后让皇后向东面奉玺绶册。

再之后,皇后送走使者,穿着华服,戴着绶佩,在捧着自己玺印的中常侍的陪伴下,被璟团团围住,脚不沾地的前往早就准备好的殿堂和皇帝举行婚礼。

等到了举行婚礼的昭阳殿内,皇后和皇帝要举行正式的拜礼,皇后先拜后起,皇帝后拜先起,共同用餐,喝合卺酒,之后皇帝还要离开,前往太极殿去面见王宫大臣,接受他们的祝贺,等到一切结束,他才能去见皇后。

到了这一步,整个流程还不算走完,皇后和皇帝婚礼结束第二天,皇后要上表拜谢皇帝。

然后再过一天,再去拜谢太后。

最后还要再次择日,皇帝带着使者大臣们谒庙,告诉自己的祖宗们自己娶妻了。这整个流程才算完。

皇帝成婚对雍州王来说并非好事,相当于凭空给皇帝增加了一个外戚的强援。

虽然贺家是文官,但加上身为大司空的车家还有太后母族的范阳张氏,倒也忽然显得并非势单力薄了。

在太极殿参拜贺喜的姜昭看着站在皇帝身侧的雍州王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低下头去。

如果雍州王只是想要借机对付太后,那车太后如今也定然是急切恐慌的。

可雍州王想要的真的只是如此而已吗?

恐怕不一定吧。

眼看着群臣贺喜,雍州王代皇帝喝下喜酒,只有十三岁的皇帝便安坐在御座之上,眼神在人群之中巡视。

他目光注视着诸位面露喜色的群臣们,面露茫然之色。

姜昭举杯悄然看着,不由心中微微一动,姜暴并非最年幼成婚的皇帝,在他之前,前代还有更年幼的皇帝和皇后,但姜暴至今为止不仅表现出的资质不佳,和她也从未对的上号。

不管这是出于自保还是真的,对姜昭而言都不是个好的信号。

但愿成婚之后,贺邈能对他造成一些好的影响,趁着现在,刘彤忙于司隶校尉部的事情,起码给他留个好印象,是最好不过了。

这之后,如果她所料不错,山雨欲来,到时候再想说服姜暴,变数太多了。

姜昭还在苦思冥想怎幺讨好皇帝,忽然听到耳边一声呼唤;“大长公主殿下为何在陛下大婚之日独自出神,状态欠佳,是身体不适,还是心情不好啊?”

……

宴会既毕,姜昭因为宴会上出丑而被单独留下,太和殿内,刘彤把她叫去,给她看了一些战报,关于李沧的消息。

这个看上去似乎已经人到中年,精神状态却十分微妙的男人,不知道算是苦口婆心还是苦心孤诣的暗示她,李沧如今身在战场上,不见影踪,似乎已经遭遇不幸,请她节哀顺变,最好是再另觅良人。

“此人在战场上装神弄鬼,分散自己的队伍,数次深入益州,不知道是真的使了什幺神通还是命令部下伪装成他,穿着他的盔甲,拿着他的令旗到处造谣生事,勾结叛军,弄得我也颇为头痛。我推测此人估计已经阵亡,如今乃是他的部下为了稳住军心,不得已才如此行事。否则他为何不路面,行此诡谲之事。”

“公主如今来到帝都,便已经和冀州已经恩断义绝,前尘往事,不可过分执着。我看公主性情温淑,正是双十年华,便是给我家做儿媳也是使得的,何必一个人孑然一身。还请公主深思熟虑,不要辜负本王的一番美意。”

“公主是现在告诉我你的想法,还是要考虑一下……”

刘彤纠缠不休,姜昭最开始听到李沧的消息还有些吃惊,但听他喋喋不休,迫于压力,只能恭顺的表示,愿意听从安排。

“昭领受王恩,但从王愿……”

“正好车太后如今也正在给济阳和定陶郡主选驸马,公主也可以去看看,若是看上什幺青年俊杰,便可以来告知我。”

男人脸上的狡猾不加掩饰,笑容和蔼。

姜昭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没有急着拒绝,只是有些诧异:“这两位郡主乃是沛王之女,沛王死后沛国被除国,她们也就被宗室所养,常年住在锦都,如今的大宗正宣公乃是她们的伯祖父,太后此举,恐怕不妥吧?”

太后闲着没事,居然给人做媒,她是娶媳妇上瘾了,还想嫁女儿?

雍州王倒是淡定:“太后既有恩典,自然是归郡主们消受,公主何不凑个热闹?”

她当然知道是让她去当间谍的意思,但一点风声不露,她去了也是抓瞎啊。

建言献策的副作用这就来了。

姜昭心里盘算着好处,答应下来:“王既有命,昭自愿往之。”

比起接触太后,姜昭现在更想接触皇帝,有个借口可以出入皇宫,她自然求之不得。

……

新婚之夜后,终于得到皇后宝册和玺印的贺邈算是双脚落地有了容身之所,在不了解皇帝的基础之上,她自然还要继续讨好太后,在恭敬的基础之上,表示出对这个靠山的仪仗。

她不会不明白,新婚之前母亲赵平君让她丢脸的事故,即便不是出自于太后的授意也必然是在她的默许下发生的。

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在皇宫内都是备受瞩目的,如果有人想要陷害她,车太后不会全然没有一点消息。

所以,此举也有趁着她根基不稳,敲打她的意思。

心知肚明车太后是个不甚好相处的人,即便已经成为一国皇后,贺邈还是不断前去拜访太后,以期不被太后误会她跋扈不懂礼数。

不过在这拜访之中发现皇宫内年轻女子出入频繁,甚至连姜昭也出现在太后身边,她不由大为惊讶。

车太后借口为她熟悉宗室之女在群芳殿设宴,叫来一群公主和君主,身为半师的姜昭也赫然在列。

两人悄悄对视之间,是不动声色的默契。

“见过姑母,”

贺邈面色羞赫的朝姜昭行礼,面色微红,如今已经身为皇后的她尚且年轻温吞,低眉顺目,恭敬得体的礼仪下心思却无疑已经另一般人捉摸不透。

车太后见到贺邈也主动擡手免去贺邈行礼,上位者为了那点虚伪的和善,时刻要注意免除刻薄的行径,当然,如果她有需要的时候,行礼这件事情这又会成为另一种压迫的手段。

这一点无疑和满朝的大臣以及专权的雍州王是一样的。

从见到皇帝到现在,姜昭没有听到过关于车太后和皇帝之间的轶事,一件都没有,这两人关系如何,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她安静的注视着车太后在皇后的搀扶下落座,自己也和宗室的女郎们一起在大殿两侧的蒲团前落座。

“这些都是宗室之女,趁着皇后如今新婚,好叫你一一认识一番。”

车太后和颜悦色,先是温和的给皇后重点介绍了几个长辈,之后便将年轻的宗室之女叫出列来,一一仔细的询问她们,根据她们回话的内容又加以扩展,算是帮助贺邈认识一下她们。

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又别有意味。

车太后拉着贺邈坐着,声音不高,但也不妨碍满室听清:“……原是时机不正,也不能耽误了青春,定陶早年定的夫婿染疾去世,济阳婚约也被灵帝废除,先人的旨意不能违背,但也不能蹉跎等待。你既然已经成为了皇后,这些本都是你的职责,但你尚且年幼,便于哀家一处慢慢理清头绪便是。好在,以你的资质,要不了一两年,便可以独立放手,哀家也可乐得清闲。”

车太后说的笑容满面,可众人无疑却听懂,她是说皇后现在无法做主,还要再等几年。

要好几年才当家做主,那谁还把皇后的话当一回事呢?

出列的几个年轻女子,都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不管姓姜的王公贵胄们长相如如何,至少他们的妻妾不会面目可憎就是,几位郡主不说是人间绝色,至少皮肤白皙,唇红齿白,没有长得丑的。

在王宫之内,众人谨言慎行,性格上一时看不出好坏。

听到车太后此言,在场的人面色不显,只隐约投在皇后身上的目光似乎有异。

“太后说的是,孩儿经验尚浅,郡主选郡马乃是终身大事,还盼太后指点。”

贺邈对太后客客气气,一如传言中的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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