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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变得很安静。
我放下手机,靠在车窗上,在雨声中昏昏睡去。
我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车子已经驶进了深山,手机也掉在了地上。我捡起手机,李唯又发来几条消息,大意是约我去从前那家常去的餐厅喝下午茶,还特地说不要告诉小瑾小瑜。
我想了想,回了他句好好工作,别老带薪摸鱼,小心被大先生开除,然后熄了屏,向窗外看去。
这座山名叫寒山,在帝都很有名——与因风景秀美而闻名的骊山和鸣山不同,这里有名是因为设有军事禁区,故而一直是帝都父母们吓唬不听话小孩的恐怖故事发源地(比如“再不听话就把你带去寒山卖掉”云云)。
车队停了下来。
原来我们到达了军事禁区的岗哨。我没有想到寒山疗养院是在军事禁区里面,刚想问尤朝该怎幺进去,就见为首的那辆车下来了两名随扈,向上前盘查的军官出示了证件。
“先生打过招呼了,应该会马上放行。”
尤朝对我道。
果然军官在看完证件后就擡手示意放行,擡杆缓缓升起,车队驶入禁区,又行驶了一段路后,停在了一栋建筑前。
我擡起眼。
穿过雨线,我看到了门头那几个冷金属色调的大字——
寒山疗养院。
“夫人,请下车吧。”
程璇撑着一把黑色大伞打开车门,我下了车,站在了伞下。
这是一栋仿佛钢铁怪物般的建筑,每一扇窗都被封住,而四周高耸的院墙上更是架设了电网和探照灯,刺眼的光束不断逡巡,在这一片阴郁的灰中,显出格外的冷酷。
与其说是疗养院,倒不如说是监狱。
我的心一沉。
“您好,李夫人,”
我转过身。
一位穿着医生服、戴着银丝眼镜的中年男性出现在我面前,他躬身行礼,自我介绍道,
“欢迎您的到来,我是寒山疗养院的副院长,96号病人已经在等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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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很安静。
我带着尤朝,跟在副院长身后。在最初的寒暄后,他就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沉默地引我穿过连咨询台都没有的大厅,然后识别虹膜进入电梯直至九层。
这里似乎是病区,被隔离在一道门内。副院长上前,再次识别虹膜,大门开启,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上空无一人。
“请尤先生在外面稍作休息,夫人,您跟我来。”
他的语气很恭敬,却也很冷漠,脸上更是没有任何表情。
我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看向尤朝,他却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
“夫人,我在外面等您,放心,不会有事的。”
我进入了病区。
走廊很空旷,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路过的每一间病房都紧闭着门,门上标着从1到5的序号,我竖起耳朵,却听不到半点声响。
我们在6号病房前停了下来,虹膜识别器启动,开始了第三次虹膜识别。
“安全。”
冰冷的机械声响起,门应声打开,漏出了一点昏黄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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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极具科技感的大厅和走廊不同,疗养院的病房有种上世纪的简陋,昏黄的灯光下,黎宁坐在审讯椅上,低着头,像是睡着了。而在她身后,站着一位身穿护士服的年轻女性,她双手背后,跨步站立,正微笑向我示意。
双手背后,跨步站立。
这个姿势……是军人吗?
我没有再猜测,只礼貌地回以微笑,她又主动向我介绍起黎宁的近况,
“……昨晚病人失眠,我们给她推了一支硫喷妥钠,看起来效果不错。”
硫喷妥钠……不是保密局常用的吐真剂吗?
我看着护士,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微笑,仿佛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我强压下心头的不适,坐上了黎宁对面的空椅子。
她看起来很糟糕。
眼下乌青,皮肤惨白,整个人更是瘦骨嶙峋,与从前那个活泼开朗的黎家小姐简直判若两人。
我心里莫名难受起来。
明知道她不是好人,看她这样,却又觉得她很可怜。
见我坐下,护士敛起了笑容,也转向她,厉声喝道:
“96号!”
黎宁猛地一哆嗦,就像是被驯化般条件反射,慌里慌张地睁开了眼睛。
我掐住了手心。
“那幺夫人,我先出去了,如果她不听话……”
护士低下身,反复确认黎宁身上戴着的手铐和脚镣是否松动,然后才站起身,恢复了笑容,又递给我一只车钥匙大小的遥控器,
“……手铐和脚镣都已通电,您可以随时按下红色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