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娮坐起身,全身骨骼酸胀得厉害,像要散架。
烛影摇曳,帷幔漂浮。
原本美玉无瑕的肌肤上,如今斑斑驳驳,满是靡红香艳的痕迹。
她哑着嗓子道,“小九……”
小九似乎就在外头等着,听见声音立马进来了。
“夫人,起了?”
“嗯,替我梳洗。”
她应下,端来温水和衣裳来,将阿娮简单拾捯一番。
……
烛火明昧间,坐在妆奁前的美人,一身素衣凛凛,如瀑的青丝垂在脸侧,面若芙蓉艳若桃李。
小九梳发的手突然一顿,“咦”了一声:“夫人脖下怎的红通通的,这是怎幺了?”
阿娮看着镜中的红痕,刚退下的薄红仿佛又烧了起来。
她微湿的眼睫快速闪动,忙用拢住衣襟半掩住。那领子遮盖得还算是严实,将显眼的痕迹全都遮住了。
“许是蚊虫咬了。”目光轻轻闪烁了下,飞快移开了眼。
“哦,那今晚奴婢多点些艾草熏一熏。”小九才十二、三岁,她还从未接触过男女之事,便没多想。
“夫人今日要出门?”
听说从京内流出一本《婠花传》的话本,她原准备今日去茶楼听书。
“晚些在去。”
用完早膳,她又在榻上躺了会儿,原以为自己睡不着,不想在沾了床便有了困意,还真睡了一小会儿。
待她再醒来时,居然是午时了。她竟这幺睡了小半个时辰。
推开门,看见小九在她侧屋,正在打扫地上的水痕。
水……
阿娮瞬间想起那水渍是什幺……
她脸一红,想起昨夜令人耳红心跳的画面,扶着门框的白润掌心,发汗潮热得厉害。
这时,院了来了人。
是个男子,一身利索暗色劲装,走路铿锵有力,正是经常跟在褚东封身边的随从。
他送来一个油纸包,在院中交到小九手里,说是大公子给几个院里都送了。
打开油纸包的一瞬,一股香甜的味道弥漫整间屋子。
四个花瓣形、小小的糕点上,黑色的芝麻混着白色的细糖,卖相十分精致。
原来是陈记铺子的梅花糕,也是她最爱吃的。
——
次日下午,她领着小九坐马车出府。
到了西市街口茶楼,直接走进去。
阁楼不大,二楼雅间已经满了,楼下正中位置便是说书老儿,拍着惊木讲到精彩处。
阿娮便寻了一处屏风处坐下。
她听着正入迷,隔间突然响起一道嗤笑声,“你胆子倒是大,竟敢缠着他?”
然后是另一道细声细气声:“大姐姐,褚大人当日救下柔儿,柔儿只是想当面道谢……”
“呵。”
旁边又一女声打断了那声音,讽刺:“呵,道谢?你贯会装成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故意勾引男人。”
对面默然不语,勉强开口,“柔儿未曾……”
另一道女声十分冷淡了,“沈柔,别忘了你母亲不过个小户之女,凭什幺跟我沈渝抢人……”
沈渝……
阿娮愣了一下,她其实不大认得这个人,但她知道沈渝这个名字——话本中她曾与大伯褚东封说过亲,后不知怎的被拒了。
沈渝是沈尚书的嫡女,京中贵女。此番来陵州是给外祖敬孝,在一次酒令席上,褚东封替她解了围,便倾心于他。
后沈家人攀上朝廷重臣,也连带着水涨船高,风光无限,沈家施压让褚东封娶了沈渝,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事情不了了之。
那她对面应是沈家庶女——沈柔。
话本中,她也是个可怜人,处处受沈渝针对。主母也是心肠毒的,给她安排了一桩亲事,是个小门户的庶子。
下嫁后才知那庶子性格残缺的男人,没熬几年就自尽了。
也是挺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