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你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可真是要命,”闵和理了理被李明斓揉乱的头发,低声嘀嘀咕咕,“对了,你先和他在这儿试衣服,我有事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
李明斓是个心大的,也没注意到闵和略沉的脸色,当即拍了拍胸脯,“安啦,你放心办事,其余的包在我身上~”
闵和心思浮躁地往外走了几步,出了商场大门才发现,刚才走得时候没和闵奕臻打个招呼。
她低头掏出手机给男人发了条消息,对着玻璃门整理了下自己的仪态,深深吸了口气向之前江南约定好的茶餐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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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和到的时候还不是饭点儿,餐厅里人数寥寥。刨除去情侣和带着小孩儿的母亲,一个女人形单影只的背影就显得格外瞩目。
闵和快步走近,看到了女人的正脸,心中有种莫名的笃定——她就是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人。
院长和她说过,是一个叫江南的女人把自己托付给了她,但没有来得及留下联系方式,就匆匆走了。
女人的声线更是验证了她的猜测,和刚才电话里的一模一样,“坐。”
她擡起头,闵和看着她的正脸,微微讶然:不同于闵和之前在心里对她的任何一种幻想,江南的脸竟然和她有七分相像。
不同于声线的清冷和傲慢,她的长相竟十足的纯善,也可以说是不谙世事——如果忽略她眼角的细纹和略显松弛的皮肤,说她是双十年华,也不违和。
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庞留下太多痕迹,此刻甚至两人面对面落座,不知情的外人看来,或许会以为是姐妹谈心。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我已经做好要等上几个小时的准备了。”然而女人一开口,神态之间就和刚才默不作声的样子判若两人:如果静态的她五官秀丽、惹人怜惜,那动态的她就连唇角扬起的弧度,都将性格里的强势和高傲展现得淋漓尽致。
闵和一边默默思索,目光却平直坦荡,面上一派淡然:“为什幺不?或许你真的有什幺重要的事告诉我呢?”这倒是真心话,江南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却一直没有过联系,应该是在暗中关注着她。今天却破天荒给自己打了电话,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原本,我是没打算见这一面的,毕竟我们之间最好的关系是没有关系,”江南听了闵和的话,没有什幺反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但我年后就要飞M国了,我已经拿到了M国绿卡,可能以后,就再也不会回华夏了。”
“所以看到你的时候我想,有些事情还是应该和你说说——毕竟,作为我和闵靖易关系的受害者,你有权知道真相。”
提到闵靖易的名字,她仍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是掩盖不住的情绪激动。
闵和对此不置可否,给她倒了杯热茶。表面上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江南用双手拢住茶杯,啜了几口茶,慢慢平复了情绪,“我想,你对自己的身世一定有过猜测,在福利院或者闵家可能也听到过风言风语,说你是闵靖易的私生女。”
说到这,她冷笑一声,“事实上,关于你身世的流言,全拜闵靖易所赐!”
“当年,我和闵靖易是大学同学,我爹好赌,催债的一次又一次的上门,他躲了出去,就只剩我和妈妈承受这些打砸和怒火。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钱,越多的钱越好,”江南眼尾微红,转过了头,目光和闵和相接,“上了大学之后,我开始在校外打工,我为了来钱快去了夜场。
在那里,我遇到了闵靖易,跟了他。现在想想,去那种地方的会是什幺好人呢?但我当时分辨不清,他说只要跟他去一个海上聚会,他就会帮我还完所有的债。”
“那时候多傻啊,呵,我竟然信了。”
“在那个游轮上,开始了我生不如死的三天……”女人捏着茶杯的手用力到泛白,声音也骤然高昂了起来,“那个混蛋!不,他不是混蛋……他是令人作呕的废物、是魔鬼!!!”
女人双目猩红,早失了一开始的淡然冷傲,搭配着她尖利的声音,反而因为显得扭曲而疯狂。
餐厅内有客人目露不满地扭头看来,一时间,只余女人胸口起伏大口喘气的声音。
就这样寂静无声地过了一会儿,她又恢复了最开始漫不经心的高傲样子,那些激动和怨愤,也被重新埋葬在了漫长的光阴之下。
闵和静静听着江南的控诉,不置可否,“我知道了。”
“你这样恨他,这样恨……我,所以呢?这和你要说的秘密到底有什幺关系?”过了刚开始被女人怨愤情绪震慑住的一段时间,闵和回想起了来到这儿的最重要原因,擡起头紧紧盯着江南的眼眸询问道。
江南啜饮的动作几不可查的一顿。
女人擡眸扫过了那张让她恨之入骨的稚嫩脸蛋,强压下心中种种恶毒的念头,语气云淡风轻,“没有了,根本没有什幺秘密。你马上也要18岁了,不再是个小孩儿了,这就是我想给你的忠告——不要什幺人的什幺话都信,呵。”
说罢,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拿着挎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餐厅。
“对了,”江南路过闵和身侧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目视前方,“还有一句,知道你现在得闵总看中,不过如果有一天碍到老爷子眼了,你收拾收拾去京大碰碰运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