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沐琊醒来，我问他：
“琊儿的血灵珠可是用光了？”
他摇头：
“娘亲吃下一颗，我还有两颗。”
我握着他双手，问：
“为何不食？”
他垂下头：
“我手中…只有玉佩与血灵珠是娘亲给的…”
我将他拥入怀里，心疼道：
“对不住，让琊儿受委屈了。”
我问：
“那血灵珠在何处？你取来服用。”
沐琊摇摇头，小声道：
“我不想吃，舍不得！”
我心里难受极了：
“傻孩子！如今娘亲已不在宫中，无须处处受限，自能随时为你炼制血灵珠！”
沐琊这才驱使鬼蛊从暗匣取出血灵珠，我亲手喂他服下，沐琊血纹下苍白的肌肤，终于有了浅浅的粉色。
我拥紧他：
“真傻！这三颗血灵珠，我分别是在你三岁、六岁、九岁那年让鬼蛊送去，你竟存放这幺多年，让自己受尽苦楚！”
沐琊柔顺地靠着我：
“这些年来，每每见到血灵珠，我便有个念想，知道娘亲记挂我，所有的苦也不足为惧了。”
宫中有国师禁制，我要炼制鬼蛊与血灵珠并不容易，一旦出宫，却是易如反掌。
我道：
“你可曾驱使鬼蛊杀人？”
沐琊怯怯道：
“杀过几个…但，都是欺我辱我之人。”
我摸摸他头，赞道：
“做得好。如今琊儿手下有多少鬼蛊？”
沐琊道：
“百馀只。”
我绽出笑容：
“好孩子，真能干！”
沐琊露出羞赧笑容：
“娘亲…我做得好幺？”
我俯首亲亲他脸颊，道：
“你将鬼蛊都召来，娘亲教你如何施咒化鬼蛊于无形。”
沐琊眼睛一亮：
“我怕人发现，总是在夜间驱使鬼蛊，这座地下宫殿便是我命鬼蛊造的，原来还能使鬼蛊隐形。”
沐琊将百馀只鬼蛊齐齐召来，我问：
“那羞辱你的宫女何在？”
沐琊默念咒语，那宫女便从一众鬼蛊中飘飘荡荡出列。
我对沐琊道：
“鬼蛊是由死人炼制，早已失去五感，却可以借由唤起它生前记忆，使它痛苦，用我们自身鲜血，便能伤害它。”
我施咒召回宫女记忆，她看见沐琊便尖叫：
“你这恶鬼！是你杀了我！”
我咬破指尖，渗血的指尖往宫女脸上一抓，她惨叫痛呼：
“妳是何人？为何对我下此毒手？”
我冷笑：
“妳这贱人，竟敢羞辱我儿，肮脏龌龊，死有馀辜！”
我将她脸抓得鲜血淋漓，糊糊烂烂，还不解气，手插进她胸口，掏出她枯朽灰败的心脏，捏碎践踏。
那宫女已面目全非，只是不停痛苦尖叫，我又施咒，让她记忆化为霁粉，一切消逝无踪，我手上不见血迹，宫女亦回复成毫无感觉只会听令的鬼蛊。
我扭头一望，沐琊血瞳泛泪，我以为他被我的残忍狠戾所惊吓，但他开口道：
“从未有人为我出气，娘亲是第一个…”
我忍不住鼻酸：
“娘亲本该为你挡风遮雨！做这些不算什幺！往后娘亲会尽力补偿琊儿！”
他驯顺地倚着我，隐忍着哭意道：
“娘亲待我真好…”
我本想告诉他想哭便哭，转念一想，他虽外型似青稚少年，却也是个十八岁的半大男子了，自有他的尊严与骄傲，便只是温柔道：
“只要琊儿喜欢，娘亲便会想方设法办到。”
沐琊含着泪踮起脚亲吻我唇角，我环住他细瘦的腰，啣住他清甜的薄唇，他一下便投入吻中，溢出软腻动听的喉音，神情沉醉醺然。
须臾，沐琊又红着脸转开头，在我耳边悄声道：
“娘亲，它们在看…”
我撇了一眼鬼蛊，好笑道：
“鬼蛊没有神识智慧，形同工具，琊儿不必在意。”
沐琊却羞得把脸躲进我锁骨处，语不成句道：
“我，我不想让它们瞧见，我对娘亲发浪的模样…”
我心里爱怜万分，只是帮他对死人出气，这孩子便觉得我掏心挖肺；只是在一群死人面前情动，也如此羞惭。天底下哪里还有这般纯情良善的少年？这样的孩子如何能立于世间不被欺辱？
要到很久以后，我才会知道，沐琊最纯洁羞涩的一面，只在我这个娘亲面前展现，在世间眼里，他却是邪恶与死亡的象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