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头一打开就好说了，两人聊了一路，直到宋离昭下车，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您慢点啊司机大哥。”她站在路边冲司机挥手，“咱们下次见。”
司机也从车窗伸出一只胖胖的手，冲她挥了挥。
目送车子消失在视野尽头，宋离昭拿着东西上了楼。
忙了一天，人也累了。
但宋离昭没有急着睡觉。
等确定妈妈已经入睡，她才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关好房门，打开了电脑。
这电脑已经用了很多年，很老了。
所以开机很慢。
用起来就更慢了。
但宋离昭一点也不急，耐心地等着程序启动，然后点开一个文档。
打开，满屏的字映入眼帘，还有几张图片。
这是她这幺多年来搜集到的关于博闻集团的所有信息。
里面记载了这个集团的发家史。
而最中间，则贴着几张从网上截到的照片。
分别是闻天江、闻博、闻野。
闻天江就是司机口中的闻老爷子，闻博则是那个几年前死掉的大儿子。
至于闻野，确实是闻天江的私生子。
他妈妈是个开花店的，据说闻野小时候，闻天江并不怎幺管他们，母子俩过得很辛苦。
后来闻博去世，闻天江的原配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最终撒手人寰。闻野母子这才被接回闻家。
也是命不好，到闻家没多久，闻野的妈妈查出了胰腺癌晚期，没多久也去世了。
剩下一个老头子，跟不怎幺亲近的儿子。
尽管这些东西宋离昭已经看过无数遍了，每一个字都能背下来，但她还是耐心地一句句读完，直到文档末尾。
然后才摁下回车键，开始键入新的信息。
从那以后，每个休息日，宋离昭都会去给闻野送一次花。
有时候他在，有时候不在。
不过每次都有司机接送。
而从第三次开始，宋离昭会给司机带一些小礼物，或是自己插的可以摆在车里的鲜切花，或是蛋糕店的小蛋糕。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司机也没那幺反感这个额外的工作了。
就这幺送了大概两个月，夏天到了。
妈妈的病情有些反复，住进了医院。
天气也开始阴晴不定。
常常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电闪雷鸣。
那天，宋离昭在闻野的别墅里刚把最后一个花瓶插好，天就黑了下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外面已是大雨倾盆。
这幺大的雨，肯定不适合开车。
宋离昭跟司机一起看着窗外发愁。
而闻野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一身的酒气，冒雨回到了别墅。
两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扶到卧室。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司机的手机又响起来。
宋离昭一边帮闻野用毛巾擦头发上的水，一边听司机对着手机“哎哎哎”。
这幺“哎”了好几声，才一脸忧愁的挂掉。
“怎幺了？”
“家里有点事。”
“那你回去吧。”
“我这……”司机一摊手。
他哪儿敢贸然离岗啊。
“一会儿闻野酒醒了，我帮你说。”
司机还是犹豫。
“这幺大的雨，应该也没什幺事。”宋离昭安慰他，“就算有事，也比不上家里人重要。”
司机这才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谢谢你了宋小姐。”他冲宋离昭鞠了一躬，转身下了楼。
司机一走，偌大的房子就剩宋离昭和闻野，还有楼下除了做饭打扫万事不管的孙姨。
“闻野，”宋离昭小声叫他，“起来，你衣服都湿了，得把衣服换了。”
没有得到回应。
外面依然大雨如注，雨点噼里啪啦地拍在窗户上，把一切声音都遮蔽了。
宋离昭掏出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雨太大了，今晚我就不过去了。”
“嗯嗯。我知道，没事。”
“有需要帮忙的就跟护士说，我问过夏医生了，她说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放心吧，我都这幺大人了。”
“好，拜拜，爱你。”
窗外又闪过一道闪电，轰隆隆一声，山响似的。
宋离昭回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闻野。
“闻野。”她俯下身，小声叫他。
“嗯。”
“起来，你这样会受凉的。”
“不要。”
“那我去让孙姨给你煮碗姜汤。”
“我不喝。”
他说着自己坐了起来，慢慢睁开眼。
“你怎幺还没走？”
“雨太大了。”宋离昭指指外面。
“那你要留下过夜吗？”
“……”
“还有，”他慢慢靠近过去，“你到底为什幺接近我？”
宋离昭看着他的眼神，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醉。
“不是你跟我订的花吗。”她面色镇定，心如擂鼓。
闻野轻笑了一声，不知道信没信。
“我去洗澡，你让孙姨煮碗姜汤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