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宠她也不可能让她养面首

昭王坐在青龙大街最高的酒楼上临窗出神,却没有看向底下喧嚣的人群。

这几日他忙着应付各方应酬,没能抽身进宫去看妹妹。

自从母亲病逝后,他就将妹妹接到身边亲自养。

他和妹妹在大魏皇室地位超然,不是因为他们是皇族嫡脉,而是因为他们的母亲是域北王独女。若不是崇德帝奉上后位求娶,她是要继承域北王位,做域北女王的。

他和妹妹同为域北的继承人。

域北有大魏最悍勇的武士,域北王麾下的沧流营天下闻名。

而两百年前叶氏独踞域北,大魏开国帝王叶骋就是靠着沧流营的铁蹄踏遍四海,改天换日,登极大宝。

大魏开国以后,一些沧流营的武士过不惯天元城奢靡无度三妻四妾的生活,又回到域北,归入了不肯随弟弟叶骋迁居天元城的域北王叶驰麾下。

他们守在域北辽阔却荒凉的故地,继续过着祖辈平静质朴的生活,似乎是否征服了无边疆域于他们而言并无区别。

而随开国帝王迁居天元城的昔日沧流营武士们身有从龙之功,自是加官进爵,享着无数财富与美人。

直到三十年前西陀人从大魏西境打过来,一路势如破竹,兵临天元城下,逼得先帝承殷帝城头自刎。

然后域北王叶麒率领沧流营姗姗来迟,击退了天元城外的西陀人。

当时还是储君的崇德帝叶煌在父亲的尸身旁继了位,担起大魏摇摇欲坠的江山。

之后的十年间,沧流营不断与占领了大魏疆土的西陀人打仗,各有输赢。

直到崇德帝颁旨承认了域北超脱于大魏疆土的地位,天元城政令永不进域北。

两个月后,沧流营将西陀人全部赶出了大魏。

经此一战,大魏武将地位彻底压过了文臣,大魏全境尚武成风。域北王族更是地位尊崇。

所以即使昭王亲自养乐义公主并不合皇族惯例,崇德帝也允了。

这几年昭王驻守域北,就把妹妹也带到了域北王城枫城。

直到一年前妹妹对着天元城流出的一张上元街市图发呆,神情欣羡,他才意识到将喜爱繁华之景又正当韶龄的妹妹留在一点也算不上热闹的枫城有些残忍。

于是将她送回了皇宫,生怕她受委屈,还派了两个功夫和手段都不缺的嬷嬷到她身边。

没想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她何止没有受委屈,短短一年不见,她连开府养面首的念头都冒出来了。

他是不是太纵容她了?

昭王捏了捏高挺的鼻梁,昳丽的眉目间尽是无奈。

可即使妹妹说了极过分的话,还摔了他最心爱的那方母亲在世时送给他的砚台,他也不该对妹妹动手的。

他那日真的吓到她了。

再见面时她不知要哭成什幺样。

要怎幺哄好她呢?

昭王有些头痛。

不如就把她求了很久的域北王府兵库钥匙给她吧。她分明武艺练得稀松平常,却格外喜欢那些见了血的凶厉刀兵,他不喜欢她碰那些,所以之前无论她怎样撒娇,他也没有松过口。

昭王叹了口气,自己不知道怎幺养孩子,只好捧在手心里宠溺娇惯,她被纵得不成样子。过了年还是把她带回域北吧,天元城这种繁华流金之地对心性未定的少女而言诱惑太大了。域北自古以来的传统就是一夫一妻,即使是身份尊贵的王族也没有例外。他再宠她也不可能让她养面首。

她若真的想要驸马,也只能在域北贵族子弟当中选,天元城这些风流秀雅的世家公子恐怕连她都打不过,更谈不上保护她,怎堪为配?

窗下的青龙大街上舞狮跃动,皇族观游的马车悠悠驶过。

昭王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他知道除夕夜大魏皇族观游天元城的传统,但他刚刚有事耽误了,没能赶上。

妹妹很喜欢繁华的庆典,往年他都会陪她观游。

他偏过头,向身边的亲卫叶峙道,“观游结束的时候就把公主带回府上,别让她回宫。”

话音刚落,他听到窗底一道破空之声。

他豁然回首,只见楼下的青龙大街上一辆精致豪奢的马车被一支长箭穿透了。

观游车列的前方是亲王,后面才是公主后妃们。那辆马车位置很靠前,正是昭王往年的位置。

他额角一跳,心头涌上不详的预感,立即厉声吩咐道,“下去把公主带上来,她今晚哪也不许去,只能待在本王身边。”

街上突然爆发出哭喊声。

”乐义公主——”

昭王瞳孔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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