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依然是圣诞节的前夕。
十年过去,我的故乡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老旧的居民楼。
我行走在街道上,仿佛一切还是十年前。
学校的铁门风吹雨打锈迹斑斑,孩子们早已搬去更大的学校上课,视线穿过铁门,我仿佛看到了下课后的自己,红着脸对路易斯说谢谢。
我转过头,不再看学校。
那段暗恋戛然而止,我所期待的一切不过是幻想增添了迷人的面纱。掀开一看,肮脏污浊。我没有路易斯的消息,只知道他在毕业后子承父业当了学校教师,但学校早已废弃,新学校人际复杂路途遥远,他的父亲又去世,他的结局也可想而知。但愿他能挺住吧。
再往前走是玛丽女士的书店。
已经关门很久了,在我毕业的第二年她就去世了。我和索尔一起安葬了她。
我久久地站立在窗前,看着店铺内熟悉的摆设。靠窗边放着三张桌子,柜台后边还放着玛丽打瞌睡坐的摇椅,好像椅子里还会有她坐着一样。
我的目光停留在第二张桌子上,桌子上仿佛还摆着百合花,还会有个黑衣男人打响指要我送苹果派。
这幺多年了,一想到刚遇见索尔时他滑稽的样子我就忍俊不禁。这幺多年,也多亏他陪在我身边,陪我度过一个个难关。
我掏出手绢擦擦腮边的泪继续走着。新书分享会定在下午,现在才中午,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回味。
哦,是莱拉的猪肉铺!
莱拉现在待在疗养院里,别担心,她的身体一切正常,只是年纪上来确实需要人照顾。我每个月都会寄钱过来,也会委托人照看。我还听说了到我家讨债的女头目的后续,她仍然是这一片的老大,年过五十依然强壮有力。
有些冷,我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这上面依然残留着早上索尔为我披上时的温度,真好。
伊丽莎白家的大房子出现在眼前,房子内的仆人穿梭着,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到来。
门童一看到我就睁大了双眼,和旁边的伙伴一起讨论,伙伴看到我后同样睁大双眼。
我笑了笑继续走,原谅我的虚荣心吧,我不想吹嘘自己,但现在的确是很出名的作家。
利兹在毕业后选择继续攻读大学,大学毕业后继承家业,她现在管理着几乎整片大陆的酒店产业。是个叱咤风云的商人。
如果能碰到她,真想和她聚一聚,成年人的世界总是聚少离多,上次见面是什幺时候我都记不清了。
房屋越来越矮,我知道,是我家到了。
我下意识想从包里掏钥匙,但那破旧的门板告诉我只需轻轻一推就开了。
我也的确这幺做了,门吱呦一声打开。
家具摆放还保留着我离开时的样子,我在离开时还想着要每年都回来看一看的,结果一走就是这幺多年。
家里没有多余的东西,家具旧的一碰就碎。
桌子上积了厚厚一层灰,也就是在那张桌子上,我给索尔写了十年的信。
他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还不相信,我真的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直到他掏出一封封泛黄的信件,看到信封上的“to satan”我才确认,我确实写错了信。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小错误才促成我和索尔的相识。
看吧,有时候错误带来的不是负面影响。
屋里实在没什幺看的,我怕勾起伤心的回忆,毕竟我的父母就是在这里去世的。
我走出门,正好碰上出门的邻居。
她看到我后和那些门童一样睁大了双眼,惊讶地说:“你是露娜雪莉?天呐!我的女儿很喜欢你写的书!尤其是那本《苹果派保卫战》我女儿拿着不肯撒手!”
那是我的第一部长篇作品,我大方承认有很多不足,但那也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作品,就是它奠定了我为女童写故事的信念,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停下,保持每年一部的速度写书,今年正好是第十部作品,我把分享会定在了我的故乡,一个偏僻的法国小镇。
我邀请她带着女儿参加下午的分享会,她欣喜若狂地答应了。
我的团队以及出版社全部由女性构成,专注讲述女性故事。为男人歌功颂德的作品那幺多,不差我这一个,对吧?
梅兰妮摆脱了世俗的束缚后发挥出了出色的领导能力,把出版社经营的风生水起。这也带动了其他出版社,市面上为女性讲述的故事也越来越多,小女孩们不再拘泥于单调乏味的传统故事。
一片枯叶在枝头摇摆,寒风吹过落了下来,我伸手接住,树叶的脉络延绵不止,像河流一样流淌不息。
我放下树叶,眼前是索尔的塔拉庄园。
我们很久没有回来了,不知道庄园有没有续租。我想走近些看看,大门悄无声息地敞开,这是在欢迎我吗?
我擡脚走进去,索尔的身影刚好从角落出来。
他还是我初见时的样子,乌黑的头发,金黄的眼眸。他永远不会老,我也一样。
“我知道你会来这。”
“你猜的真准。”
我们牵着手朝别墅内走去。
太阳从云层中露出脸来,懒洋洋地照着人间。
十年前的故事要告一段落了,十年后呢?
这故事永远完不了!
——2024.3.19.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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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啦,明天更番外,和露娜说声再见吧。新书已经在存稿了,欢迎来微博看我码字时的碎碎念。
我永远爱我的读者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