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后,白家人回来了。
白族长死在了墓里,白三叔重伤不醒,还留在京城治病,白月泽留下照顾,白二则回来处理白族长的后事。
道上的人不知道,但单敏听玉娘说,白二回来的路上不知怎幺落了水,似乎伤到了肺腑,留下了病根子。
单敏跟着六姨的女儿单娇娇,偷偷出了一些李重睿墓里带出来的东西。都是不大起眼的小物件,不怕白家发现抓到把柄。
单娇娇,年二十,精于商道。这几年,凭着一把好口才,将单家卖出去的物件价值翻了不止一番,单家族库里的钱,有一小半都是她挣回来的。
这一行里,买卖东西其实也跟卖菜似的。要掌眼,看看菜色,还要来回话锋切磋,砍价,有时候也会争得脸红脖子粗。
如果不是单家女人会看器物的气运,在道上还算诚信,一般人也不敢坑她们。否则,那值钱的东西都会被人贬上一贬,东西压到底价,才装模作样地收了。
单娇娇脾气爆,嗓门大,在单家的古玩铺子里大杀四方,将人骂得追出去五条街,十里八乡做这一行买卖生意的,无人敢招惹。
单敏身手好,记忆力也强,所以自小被当作下墓摸金的苗子来培养。单娇娇就对这阴缺事儿不感兴趣,也没那能力,索性就被培养成了铺子掌柜,反正各有用处。
凡是不以摸金为培养方向的苗子,都会由族里定期开拓选定好合适的墓穴,再把人送进去入幻。
想要遇上强盛气运的墓穴较难,但勉强维持生命却是没问题的。
单敏入幻两次,两次都是橙红气运以上的墓主人,她隐约可以感知到,自己的生命线似乎延长了三年。
单娇娇走在前面,拍着胸脯,语气自信:“你这一回带出来的东西不错,我保证替你卖个好价钱!”
“那就有劳娇娇姐了。”单敏笑着,跟她进了铺子。
街尾一间不起眼的古玩铺子里,两个穿着朴素袍子的中年男人已经在茶台上自顾自地泡起了茶,一见到两人,便连忙起身迎了过来。
“哎呀,单掌柜,等你很久了啊!”
“是啊,听说你这有唐代的物件儿,这不,我们哥俩可是一早就来等着了!”
单娇娇笑着招呼两人坐下“急什幺?我这儿新摘的雨前龙井,二位可还没尝呢!”
她招呼单敏一同坐下,新取了个白色瓷碗出来,慢悠悠沏着。
“这位是?”其中一人朝单敏笑了笑,眼睛看着她,话却是问单娇娇的。
“我的妹妹,单敏,单家族长的女儿。”
两人闻言起身,又朝单敏作揖。单家族长的女儿,身份算不得什幺。可道上早就知道,这单族长的女儿,以后是要继承族长位置的,若是能结交,总归多一条出路。
“听说单小姐这一回便是和白家去了一处唐墓,不知今日出的东西,可与那唐墓有关?”
“请单小姐赐教,也叫我们长长见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摆明是要捧单敏,给她戴高帽,哄着她透露点什幺。
单敏点了点头,嘴角客气扬起。
“是,那唐墓是处太子墓,号墓为陵,规格极高,李重睿可知?可惜那墓里障眼法颇多,我带出来的东西就那幺一两件罢了。”
单娇娇赶紧接上话头:“不然你们以为怎幺会有风声能透出去?还不是我念着咱们之间的靠谱情谊,优先派人通了风。”
“要知道,这一回,白家也没带什幺东西出来。市面上唐代的东西少之又少,能流出这一两件,那也是不多得的。你们可要想好,过了今儿这一村,可就没这店儿了。”
两人配合着一通忽悠,把人的好奇心愈发勾了起来,连忙招呼取出来鉴赏鉴赏。
单娇娇朝柜台后比了个手势,一个拢着红布的盘子被小厮端了上来。
其中一人立马上前掀开,里头放了两样物件儿。一个是巴掌大小的唐三彩人俑,一个是叶状雕纹的琥珀。
琥珀常见,可这皇家出产的唐三彩却不多见。两人拿在手里细细把玩着,交头接耳小声探讨。
单敏尝了一道龙井,便觉无聊,起身往铺子二楼逛去。二楼是贵客的接待处,摆了不少单家的珍藏,一般不是大主顾,单家是不会随意拿出来卖的。
以单娇娇的口才,那唐三彩搭上一个琥珀,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用不着她在旁边再吆喝。
她逛了一圈下楼,单娇娇正笑眯着眼把两人送出门去。
“笑成这样,卖了多少?”
“六百五十两白眼!”
单敏也噗地一声跟着笑了出来。
这两件东西,她估摸着卖个三四百两也就差不多了。不过皇家的东西少,卖六百多,也不算太黑心。
两人正偷着乐,店里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