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葻怀孕时一直没有很大的情绪起伏,可是意外还是来了。
城华光到底是台湾人, 西方的医疗系统太冰冷他不喜欢,从故意到比赛的地点给齐湛一次下马威之后,他就着手安排回台生产的事宜。
饶是当着麟葻的面,城华光给了齐湛那么一拳,她还是一脸的冷静没有半句话说。就连返程在飞机上也不搭理城华光。
临下飞机前,城华光实在忍不住了。「你要骂就骂!当着老子的面把老子当空气算怎么回事?」
麟葻只是持续默默地望着窗外,「骂你甚么?」
「你当然不能骂我甚么!就是,就是,你和那个小白脸的事情,别以为你这样我会让步,人我打了,你要敢跟老子生气,我,你看我不......」
麟葻似是嫌弃城华光的聒噪,望向对方冷冷地说:「你能不能安静一点。」语毕,一只手还故意在自己肚子上摸了一圈。
城华光果然瞬间闭嘴。
一行人浩浩荡荡住进了城华光安排好的别墅,其实就是先前那栋军警政高层人员聚集的隐密别墅区。城华光去\"打扰\"齐湛比赛之前就吩咐人把这里改装成待产室和月子中心,他准备在此迎接麟葻肚子里的孩子。
其实城华光心里想过,万一这胎是个女儿,他就把她当成儿子教养,反正\"家族\"里的共识是交棒给接班人,至于这接班人是男是女甚至是抱养来的,一律不问。
麟葻连着几个月都尽量不跟城华光说话,城华光心里的火气于是越积越多,谁不小心点着就谁倒楣。
这倒楣鬼就是陈林。
自从被城华光弄伤了下半身之后,陈林整整坐了半年的轮椅。也不晓得用了甚么方法,忽然找到了这处别墅。他造访的时候刚巧城华光出门去了,只剩下麟葻。
陈林让警卫室通报消息,屋里的保镳接到对讲机通知后转告麟葻。麟葻虽然心有疑虑还是开口让人进来。
陈林显然万万没有料想到眼前的一切,隐密的别墅区,被金屋藏娇的女人,还是个挺着大肚子的。
现在是预产期的麟葻,城华光自然安排了许多陪在身边伺候的人,除了管家还有一众营养师、厨师、帮佣的,别墅里走到哪都有人,甚至麟葻的房里到点了也有护士自由进出帮忙确认生理状况。弄得麟葻觉得自己比较像是关在动物园里的动物,随着饲养人摆弄。
麟葻请人倒茶给面前的陈林,看着陈林一脸惊呆的反应一时觉得世界上有人和她同病相怜的感觉挺好的。她先打破沉默:「不是齐湛的。」
下一秒钟,陈林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旁的保镳见状立刻上前来横了一只手臂在两人中间,麟葻拍拍保镳的手示意对方不用担心。
陈林看起来被气得不轻,抖着唇问对方:「是,难道是......可是妳,妳不是......」
「我不会把他带在身边,城华光的生活也不适合教养,他出生后需要一个稳定的家人陪伴。我想了想,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陈林如被雷劈,可是他的表情却从震惊到生气,「既然不养为什么要生!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你们,太过份了!太过分了!」
麟葻也不想生,但是自从要求齐湛做爱时戴上保险套后,她自己已经停吃避孕药。没想到城华光在奥运前找到她,加上城华光对她用的药物影响,这个孩子纯属意料之外。
既然这个孩子不在麟葻的人生规划中,她也打定主意不会让这个孩子的出生影响她的人生,现在身边最合适的教养人选除了陈林不作他人想。
陈林更吃惊了,他怀疑今天还有甚么没出炉的事情要朝他砸来,「你你你,我......怎么这样?怎么会这样啦?」
麟葻更像循循善诱的师长,耐心开导对方,「这是我的意思,相信城华光不会反对。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这个你最清楚不过。」这个他到底指得是谁,陈林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
「我,我不知道。」
「你爱他,不是吗?你们不可能有孩子,可是现在有了。」
陈林似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但是麟葻这人不同城华光那样狡猾,她要是说出口多半是做得到的。现在,往后,他就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一个叫他爸比或爹地的孩子,陈林怎能不震惊。
「你,是说,真的?真的吗?」陈林跌坐回椅子上,浑身颤抖着问。
「我不是城华光。是真的。」
陈林怎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有了孩子,他可以名正言顺和城华光住在一个屋檐下,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了给孩子一个有爱的环境,城华光一定不会拒绝。陈林知道,城华光是喜欢麟葻的,现在麟葻还替他怀孕生孩子,只要一搬出麟葻或这是麟葻的孩子,城华光一定舍不得拒绝给孩子最好的。
甚么是对孩子最好的?那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庭,有爱他的双亲,有随时被敢呵护安全环境。这些城华光或麟葻都做不到或者不愿意做,那就他陈林来做。
「好!我答应你。但是,他会知道,你是他母亲吗?」陈林担心万一孩子长大知道自己是生不出孩子的,以后指认城华光一个父亲,那他怎么办?
「就算我不说,城华光也会说。但是我把他交给你养,就会确保他一定会认你的养育之恩。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关键是你愿不愿意承担教养的任务。」言下之意,是孩子如果教得好,就算想来认生母,麟葻也会帮着陈林。
既然这样,还有甚么好担心的。于是陈林应下了这个艰难的任务,
说来也巧,两人谈话才刚结束,麟葻就开始宫缩。陈林压根没有经验,只能看着一屋子的人有序地将母亲往产房移动,羊水流了一地,等陈林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双手扶着产房外的墙,双脚止不住颤抖。
过没多久,城华光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一看陈林在这浑身都散发着罪魁祸首的气息,城华光哪里会放过他。
\"啪啪啪\"地连续三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走廊,产房外的人吓得一动不敢动。
陈林摀着瞬间红起来的脸,眼泪啪啪地掉,才要开口就被城华光抢先骂了出来,「你这贱人!谁准你来的?蛤?现在好了,老子的儿子要是出甚么差错,老子一定杀了你!」
陈林委屈得说不出话来,他想解释,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城华光肯定不相信他。他只好忍耐,心里祈祷着希望麟葻平安无事。
当婴儿\"哇哇\"的哭声响彻别墅的时候,陈林瞬间瘫坐在地上,将自已埋在两腿之间除了哭还是哭。城华光不顾一切地冲进产房,确定床上的麟葻没事后才抱起婴儿。
「恭喜城董喜获麟儿。」主治医师提着一颗心祝贺,深怕自己下一秒就惹怒了城华光。
「好好!医生,谢谢你!」城华光单手就能稳稳托起自己的儿子,还能伸出另一只手来大力拍了拍主治医师的肩膀,接着又照例给所有人都包了大红包,满屋子的皆大欢喜。
而陈林就像被遗忘在一角的抹布,歪歪斜斜地躺在地板上。
麟葻醒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兑现承诺。城华光兴冲冲地抱着儿子来给麟葻看,可是麟葻只是半躺在床头,双手轻放在棉被上,「我正打算告诉你,我不会带在身边养他,如果你愿意告诉他我是他的生母,我可以见他......」
城华光光是看麟葻不愿意抱儿子就有些吃惊,现在听了麟葻的发言更是不能接受,大着嗓门回击:「你你!老子的儿子老子自己养!但是你甚么意思,你不愿意见他?」
婴儿一听声音大就要哭,小脸一皱,城华光就手足无措,干脆两手一摊把孩子放在麟葻床上。小婴儿大眼一瞪,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也就忘了要哭。麟葻伸出一根手指逗弄着对方的小脸和小手,城华光一看心都要融化。
城华光干脆也加入母子的团聚,坐在床边上絮絮叨叨,什么一家子在一起多好。小子可真有福气能生在我们家云云。
「听说小婴儿的笑只是无意识的肌肉抽动而已。我已经和陈林说好了,孩子就请他代为教养。这里或者市中心都可以,你决定吧。」麟葻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再怎么说生孩子也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城华光简直难以理解为何这女人可以一直端着冷若冰霜的面孔。
城华光站起来指着麟葻骂:「这是我俩的孩子!你找陈林教养是甚么意思?他那个贱货能教老子的儿子屁东西!你少替老子的儿子做主,他生下来就不是一般人!你再提那贱货的名字试试!」
小婴儿躺在床上不安地扭动身躯,随后哇哇地放声哭了出来。
这件事情就在麟葻的坚持,城华光的没辙之下定案了,虽然陈林被城华光嫌弃到不行,但是孩子的生母不愿意教养,他总不能拿枪逼着人家留下。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初被猪油懵了心要用那药,现在只能自食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