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湛和麟葻两人都对现在的日子没甚么好抱怨的。
台湾的贸易事业交给诸葛去发落,和美国客户一年才见面那么一两次,齐湛是希望麟葻全权放手给诸葛,但是无奈美国那边只认脸签合约,麟葻也没办法。
齐湛却怎么都觉得是那个男人搞得鬼,他曾经私下问过诸葛,那男人叫甚么名字。
「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我说真的,这世上总有些人你无法较真。老弟,他们是天上的鸿鹄,我们就是池子里的小鱼虾,认命吧。」
齐湛皱眉,「我只想知道他叫甚么名字,这也不行?」
诸葛无奈,「这样吧,你去问你女人,要是老板愿意告诉你,那也不关我甚么事,对吧。」
齐湛忍了几个月,终于等来一个契机—城殿的到来,城殿就是麟葻与城华光的孩子。从小就与母亲分离,由父亲的同居人呵护长大,麟葻本想等到孩子有记忆再和城华光轮着照顾,但是城华光哪里是那么好商量的。
「孩子从母胎就能感知就有记忆!哪有母亲像妳这么当的?老子现在就带着他飞过去,妳和妳那个路边捡来的野狗给老子乖乖等着!」
齐湛隔着麟葻的手机都能听见对方的怒吼,挑眉问道:「他说我是野狗?」
麟葻随手把手机放一旁,走到齐湛的身边安慰到,「那人没那么重要,要不我们……」
话还没说完,坐着的齐湛就伸出双手环住站在面前麟葻的腰,将脸埋进了面前站着的麟葻的小腹上,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不怕他,只要妳在我身边。妳会一直在我身边,对吗?」
麟葻伸出手摸着齐湛的头发,「嗯,会。」接着又传来齐湛的声音,麟葻听不清楚,「你说甚么?」
齐湛这才擡起头重复一遍,「我也想见他,对了,他叫甚么名字?」
「谁?」是问大的还是小的?
「你孩子的父亲。」
麟葻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齐湛的脸却明显不开心了,麟葻把齐湛两边的嘴角往上提了提,打趣道:「我不晓得你去四川学了变脸回来。」
齐湛无心开玩笑,把麟葻的手指放在唇边吻着,后又开口,「我说真的,我不介意妳的过去,我只怕妳瞒我。麟葻,妳知道我全部的资讯,可是我却不知道妳的,这不公平。」
虽说人生不公平的事情多了,人与人之间相比也本就不公平。但是这话从齐湛嘴里说出来,麟葻还是心里发酸。如果可以,她愿意替他铲除所有的不公平,让她的小情人有最公平的舞台去发挥、去发光。
可能是因为齐湛曾经为了钱而出卖肉体,所以麟葻最听不得齐湛自暴自弃的言论,她希望她的小情人永远活在当年第一次夺牌后的风光,如果有任何烦心的事情,都由她去替他扫除。齐湛并不晓得麟葻心里的这些想法,麟葻也从来没有和齐湛挑明了说。
两个人,即使互相表明了爱意,也不会是平等的,感情里的每个时刻、每件事情总是要有一人多付出另一人多享受,就像跳探戈那样默契地不断一前一后。
麟葻又顺了顺齐湛的头发,喃喃自语,「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公平可言,可是为了你,我尽量做到。遇到你之后的,只要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之前的,也不重要了。」
「所以他叫甚么名字?」
「你是问刚才电话里的人吧?他叫城华光。」
「我听说他的背景很硬,是吗?」齐湛又紧接着问。
麟葻奇怪地看了一眼齐湛,随后笑了,「真那么在意?」
齐湛想到地一次见到那男人的场景,不知道缘由就给在场的小岛居民每人发一万美金,就是齐湛现在也没能那么财大气粗,所以他是真在意。
由金钱开始的关系也终将以金钱结束。齐湛其实害怕有一天麟葻会因为他赚得钱不够多而离开他,所以除了咖啡和竹编的生意,齐湛不放过他能赚钱的生意。
要不,和那个男人合作?齐湛甩甩头,不可能。那个男人都叫他”路边的野狗”了,怕是真见了面,那男人下一秒钟能掏出枪来毙了他!
一想到现在麟葻是跟着他而不是跟那个男人在一起,齐湛嘴角忍不住上扬。所以,自己还是有一点赢过那个男人的嘛。
「想到甚么?又是摇头又是偷笑?」麟葻一脸宠溺的表情,一只手换揉捏着齐湛一边的耳垂。
齐湛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耳垂,如果麟葻含住它,能让齐湛在床上发出低沉呻吟的声音。齐湛闭起眼往后靠着竹籐椅上的靠垫,享受着麟葻对他的挑逗,边说道:「我在想见了面会是甚么场景。」
麟葻下一秒就低头含住了齐湛的耳垂,在口中用舌头轻抚着那块软肉,直到齐湛发出喟叹的声音,才松口。
麟葻在齐湛的耳边低声缓缓说道,「别担心,他不敢对你怎样。」
齐湛随口问了句为什么,麟葻用手指随着齐湛好看的轮廓游走着,「因为他知道我会跟你一起去。」
齐湛猛地睁开眼睛,就撞进了麟葻认真的眼底,心头震荡了一下,过了许久才说,「妳,疯了……」
隔天中午,城华光的私人专机降落在小岛的机场。接着很巧地,连任后的总理也同样替一行人办了欢迎派对,照例请城华光讲几句话,办理的流程和当日迎接齐湛与麟葻一模一样。
城华光还留在现场,是诸葛先回来别墅讲给齐湛和麟葻听的。
「渴死我了。他一看就是在和你别苗头!老弟,你可别示弱啊,是男人就硬起来!」诸葛边猛灌水边向齐湛喊话,听到最后麟葻像看傻瓜一样的表情看着诸葛。
「做你自己就好。」麟葻留下这句话就走到楼上,似乎是去取甚么东西。
诸葛继续替齐湛做心理建设。半小时候城华光一行人大驾光临,几辆防弹SUV车还是同步运抵小岛的,就是不知这纯朴的小岛上是谁会想对他不利。
齐湛和诸葛一起在别墅的正门口迎接,城华光一下车没见到麟葻还真把枪掏出来了,大嗓门喊着,「哪里来的野狗也敢在人家门口乱晃?还不快走,嘘嘘!」
齐湛扬起一边的眉,就看着这男人表演。诸葛正想转身去喊麟葻,后者就刚好现身了。
麟葻迳自走到齐湛身旁,瞪了城华光一眼,后者乖乖把枪收起来,嘴上还叨念着看在两人儿子还小的份上,不要吓着”外人”才好。
齐湛不怕城华光,生生加了句:「在这里你才是外人。」
麟葻含着笑,拍了拍齐湛的后腰,两人同时转身丢下吃惊的众人。诸葛假意扶着自己的镜框掩饰早已笑开的嘴角,无意间眼神扫过城华光后面抱着麟葻儿子的瘦小男人,点点头算是跟对方了打招呼。
城华光见了,默然不语,趁着把枪放回枪套的时候,猛然侧身盯着陈林看了一下,把后者吓了一个激灵,那眼神似在暗示回去再收拾你。
众人回到屋里,陈林虽然手上抱着太子爷,却低头像个鹌鹑,不只诸葛对他好奇得不得了,齐湛刚才见了陈林也愣了一下。
没错,齐湛确实应该称呼陈林为”前老板”,当初麟葻还是透过陈林才选中了齐湛。只是以前的陈林气焰可高张了,谁也不可能驾驭的一个瘦小悍男子,如今再见,齐湛也很好奇为何城华光愿意将自己儿子交给一个看上去毫无缚鸡之力的男子。
麟葻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将手中的金饰给城殿挂上后,就让齐湛和诸葛带陈林抱着儿子上去休息,就听见城华光大着嗓门要众人当心他和麟葻的宝贝儿子,「谁敢嗑了碰了我家状元老子跟谁拼命啊!」
诸葛没忍住,在楼梯上”噗哧”就笑了出来,「什么!这小baby叫状元?喂,你叫甚么名字啊,怎么敢帮那位军火商照顾亲生儿子?他那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气你也受得了?」
看得出来有些疲态的陈林脸上,依旧染上了一抹羞红,说话的声音刻意放轻,也不晓得是怕吵到了小婴儿还是什么,「他就是这样的,我都习惯了。」
这下子齐湛才终于懂了,陈林那样子分明是爱惨了城华光。而诸葛最见不得有人恃宠而骄的模样,齿缝发出”嗤”的一声,翻了个大白眼。齐湛和陈林许久不见,两人就在二楼的房间沙发上随意聊着,诸葛接过城殿就和小婴孩一起倒在大床上逗弄着对方。
诸葛侧耳一听,齐湛似乎都问些和麟葻之间相处的问题,不禁腹诽,要说了解老板那也应该是自己,齐湛那个笨蛋怎么还舍近求远去问这陌生人,真是奇也怪哉。
小城殿打着哈欠,诸葛只好抱起他来边摇边晃到窗户外,就看到老板和那军火商男人在楼下草坪上说话,具体内容听不清楚,但是看上去没有争吵。
一个下午,众人相安无事。
原以为来的客人会待个三五天,没想到城华光用了晚餐后竟然说要走。
众人错愕,只有麟葻一脸镇静的表情,似是早已司空见惯这说风就是雨的男人。
诸葛率先奇道:「不是中午才来的吗?怎么放下孩子就要走?」
城华光似乎除了把齐湛当空气,现在也对诸葛摆起脸色来,「老子爱走就走,关你屁事!再说了,这是你家吗?有你说话的地吗?」
诸葛没想到当着麟葻的面,这男人可以这么没礼貌,挥挥手转身回自己房间,好像在说随你去闹吧,的确不关我屁事!
城华光见人走了,从鼻孔哼出气来,一脸铁青地看着陈林,「你还不走在等他留你呢!」
陈林电光火石间似乎懂了城华光又在闹什么,「我没有……中午他……」
哪知城华光一个大步上前,就捏住了陈林的下巴,像是从齿缝间硬挤出句子,「再敢给我提他晚上你吃不完兜着走!」
麟葻看着也不打算介入,只是说道:「那就九月再见。」旋即转身进入屋内,落地窗一关,把满园子的烤肉味隔绝门外。
现场只剩下齐湛,他作为主人也不好就这么消失,只好从陈林手上接过城殿,送城华光和陈林到门口。一路上,陈林像个老妈子叨叨念着小太子爷平时生活上的注意事项,巨细靡遗到齐湛自叹弗如,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陈林在城华光这皇帝和城殿这小太子身边,也把自己活得太像太监了
「好的,陈林哥,我记下了。」齐湛怕陈林还要再说下去,只好赶紧让对方放心。
陈林已经坐进车里了,一只手还放在半拉下的窗户上面,「哦,还有,他睡觉不喜欢人家摇他,一定要放在肩膀上轻轻拍着他才行,要不然他会一直哭。还有还有……」
「再还有你他妈干脆留在这算了!」城华光也不管陈林,说了声开车,车队就发动引擎。
齐湛看陈林瞬间红了眼眶,艰难地挪了挪身体往后坐好,紧咬着下唇隐忍着的模样,只好出言安慰,「陈林哥,没事,就是一个暑假,你也放假去吧。我会很小心看着的。」
车队开动正好转了个90度的方向,齐湛见陈林点点头,下一秒钟就把头转过一边去,用手抹了抹眼睛的位置。
齐湛把城殿抱进了他和麟葻的房间自己照料,原因无他,城华光那通电话来得唐突,短时间找不到能信任的保姆。
诸葛平时有咖啡的生意要顾,麟葻虽身为母亲但是早已经说明此生不以当母亲为志业,要她三个月时间里日日和孩子在一起也是不可能,没想到齐湛听了自告奋勇要带城殿。
诸葛听了都傻眼,「你?不会吧!老弟你带过孩子?」
「没有,但是我照顾过以前女……就是照顾过病人,应该可以。」齐湛恍惚间想起很久以前照顾女友父亲的那段日子。
「病人!那我买过公仔咧!这能一样吗?老板你看看他,真是!」诸葛说完以后一副”你没救,我不理了”的姿态去巡视咖啡园了。
麟葻其实不愿意麻烦齐湛,她自己都不愿意的事情怎能麻烦他人,虽说齐湛也不是他人,所以认真问道:「找保姆不行吗?」
「时间太短了,筛选人也来不及。就妳和他的身份,我担心会有危险。」没想到齐湛早就想好了,麟葻也不再坚持。
可能是时差,小家伙现在还睁着眼完全没有睡意。齐湛让人手工加急打造的竹编婴儿床就在他的床边,洗好澡后,齐湛就坐靠在他的床上逗弄着城殿。
「原来陈林爱的人是他。我就说呢,一段时间没见,陈哥怎么变那么多,全身刺都收起来了,呵呵。原来爱情真伟大,是不是啊,小城殿?」齐湛发现他对着小婴儿可以说好多话,真是奇妙。
麟葻也发现了。虽然说话的内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要说给她听,但其实整个眼神都在城殿身上,麟葻也不介意,自顾自看着平板。
小家伙还不累,把陈林准备的布娃娃放进嘴里留着口水,傻傻地笑着,齐湛放松心情认真笑着逗弄。
「我累了,先睡了。」麟葻见齐湛和小家伙玩得忘我,和齐湛打声招呼就把自己这侧的床头灯先关了。
「啊,好。小城殿,你妈妈累了喔,先睡觉觉了,你还不困吧?啊,流了好多口水啊你,哈哈。」
麟葻听着齐湛那边压低音量的童言童语,一时无语,睁着眼睛思考着甚么竟然也没第一时间睡着。后半夜果然频频翻身,还是齐湛下意识搂着人圈在怀里后,麟葻才停止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