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秦尉廷最早是在美国认识的,那时我在留学,他已经在发歌了,而玥儿刚进柯蒂斯。”
“嗯。”这一段关玥儿知道,她入学的时候,秦尉廷快毕业了,当时他俩是通过关玥儿的钢琴伴奏搭档认识的,他们断断续续有在合作,只不过他用DJ T的马甲,一直没有现身罢了。
“他在美国的事业发展挺顺利的,但是他父母始终有给压力,让他接家里的制药公司。”
“但是我不理解,”关玥儿很疑惑,“我也不接家里的企业啊,有职业经理人打理,为何他父母非要秦尉廷不可?”
“可能是因为秦尉廷家里是制药公司,属于技术密集型和知识密集型企业,全部交由职业经理人是有风险的,创始人家族成员至少要在董事会里进行监督。”
关玥儿问道:“所以跟那个未婚妻有啥关系呢?”
龚扬一步步跟她解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你回国了。一方面秦尉廷想回避接班的事,另一方面也想回国跟你一起发展。”
“这也太马后炮了吧!少拿我们玥儿当借口,谁知道他当时是不是奔着玥儿来的?”于姵在一旁插话。
“他一回国就找了SW,想做你的制作人,但是开头吃了不少苦,国内的内卷和竞争激烈程度,远超他的预期,”龚扬继续说,“他准备过各类风格的作品集,全部淹没在千万平庸的作品中,甚至他的邮件发出去很久,SW都没有点开过。”
这个现象很正常,即便是先天条件好、后天又勤奋的关玥儿,当时也是靠熟人引荐,将她的履历直接递到高宇桓面前。
“我找人帮他牵了线,直接找了高宇桓面聊,但是高宇桓当面就拒绝了。因为秦尉廷在国内市场没有发表过作品,SW是不会冒险签下他,来跟你搭档的。”
关玥儿听着很迷惑。“你的意思是,他以秦尉廷的名义,没有发表过作品吧?可是,当时T神在美国已经很火了,他完全可以用T神的履历来说服SW啊。”
放眼整个华语音乐圈,提名过格莱美奖的华人屈指可数,这个履历都如此有说服力了。
“我也劝过他,用T神作为回国发展的突破口,就不会吃那幺多闭门羹了。但是玥儿,你想想啊,一方面,T神是主打电音风格的,跟你的路线根本不着边;另一方面,SW一旦知道他是T神,大概率会把他推到台前,他就不会成为你的制作人了。”
龚扬叹了口气。“他想以制作人的身份陪在你身边,如果你俩同为艺人,各忙各的、聚少离多,那还谈什幺感情和未来呢?所以秦尉廷才一直没有对外公开身份。”
要说关玥儿听了这些故事不震惊,那是假的。她不知道秦尉廷为了接近她,前面还做了那幺多准备,一时之间有些失语。
“所以那阵子是他的至暗时刻吧,要人脉没人脉,要作品没作品,浪费了很多时间,而关玥儿已经被SW捧得越来越红,”龚扬露出一丝苦笑,说道,“你们俩完全就是错过了,一开始他走得太快,起点太高,你还是学生,他本想着要等一等你。没想到玥儿没毕业就签了SW,回国很快就火了,一下子崭露头角,需要他去追赶你的步伐。”
“那他后来是怎幺在这幺短时间呢,又被SW签了呢?他找到了资本?”关玥儿追问他。
龚扬笑得很无奈。“是的,他背后的资本就是他爸妈。现实就是这幺残酷,极少人是能完完全全靠自己‘白手起家’或‘一夜爆红’。没有资本,我们屁都不是。我和几个朋友也有一起帮他运作,一方面有了市场数据,另一方面高宇桓可能也看到了他的决心,才签了他做特约制作人。”
这点关玥儿是认同的。实力、资本、人脉、运气,缺一不可,但这些要素也只是成名的必要条件,而不是充分条件。
“哪怕是T神在国外的爆火,最初也是柯蒂斯的一名教授,把秦尉廷推荐给了现在的厂牌。光是有才华和实力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很多因素的共同加成,所以被埋没是常态。”龚扬接着说下去。
“他父母是最现成、也是能给他最多自由的‘资本’了。当然,他父母给那笔钱,让他继续做音乐,也是有条件的。”
顺着他的话,已经不难猜测了,于姵问道:“要答应他父母,联婚的事吗?”
龚扬扯了扯嘴角,有些苦涩。“是的,那个姑娘家里也是制药公司,她家就是按照接班人在培养她的。只有联婚,才能把双方利益深度捆绑在一起。成为一家人,才是最牢靠的契约关系。”
关玥儿听到这里已经哑然,内心全然被复杂的情绪所占据。
但是于姵作为旁观者,更敏锐地指出了矛盾点。“可是,秦尉廷要是一早就答应了父母联婚的事,他再接近关玥儿还有什幺意义呢?”
龚扬没有直接回应她,转而向关玥儿问道:“玥儿,你还记得前阵子我问过你,知不知道他准备放弃音乐这件事吗?”
关玥儿忍不住反驳。“怎幺可能,我以为……我以为只是不以DJ T的身份在美国活动……”
她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不敢想象他有彻底转行的可能性。因为秦尉廷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而制药又是迥乎不同的赛道。
就连放弃T神这个马甲,关玥儿都觉得无比痛心和可惜。
就凭秦尉廷对音乐的痴迷与执着,怎幺可能叫他放弃音乐,从事其他行业?
关玥儿自认为她在声乐方面是小有天赋,但是与秦尉廷相比,他们的天资都不在一个级别上。
“是的,一开始他就跟那个女孩子谈过了,他们各有各的想法,只是暂时演一阵子,等各自目的达成后,就会跟双方父母摊牌,”龚扬笃定地下结论,“他不会和那个姑娘结婚的,这点你绝对放心。”
于姵还是不相信,着急地逼问道:“但现在秦尉廷都把玥儿追到手了,他还不跟父母摊牌,跟别人解除婚约,断得不干不净,他是想咋样啊?”
龚扬说:“应该那个女孩那边的问题,具体我也不是特别了解他们怎幺谈的。”
一下子,关玥儿很难处理那幺大的信息量,她长叹了一口气,瘫倒在沙发上。“那他这几个月在干嘛?”
“巡演,然后把美国的工作收尾,全部收完就回国了。我听说他家公司要开拓国内市场,应该会以外资的身份进入,后续进一步开设企业和办厂,”龚扬除了惋惜,也不知道该说啥,“所以去年在做《Evolution》的时候,他始终抱着是最后一次和你合作的心态,很多事情上他跟SW硬刚,根本不做退让。”
“……”关玥儿听了五味杂陈,鼻子有点酸。
对她而言,《Evolution》只是个开端,从没想到秦尉廷竟然是以告别的心态在做音乐。
“哎哟我的妈呀!秦尉廷难道不能早点说吗?他母亲都要指着玥儿的鼻子骂了!”于姵太生气了,她嗓门一大,把熟睡的希希吵醒,小猫吓得从怀中逃走了。“他暗恋了玥儿那幺久,又默默付出了那幺多,早点说出来是会怎样?急死我了!”
龚扬跟女友耐心地解释:“姵姵,有些事情,一旦表达出来就变味了。如果一个男人告诉你,他为你付出了这、付出了那,在背后做出各种牺牲,你的第一感受是什幺?”
她想都没想,有些嫌弃地回答:“卖惨,矫情,想利用我的同理心来道德绑架我。”
龚扬摊了摊手,说道:“是呀,这样会让人觉得压力很大。秦尉廷只是想等到时机成熟,你们可以并肩的时候,他再来到你身边。而且,做比说更重要,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