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

四月的第一场雨落下后，空气里都是青草泥土的味道。

舒年霜将歪到背后的包转回到前面，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正播放着铃声的手机。

“喂，哥。”

“我等会来接你，你在校门口等我。”

“好。”

听着对面传来嘟嘟的挂断声，舒年霜按下息屏键，轻轻捏了捏手机上的小熊挂件。

她和舒年雾有将近一个月没联系了，因为前段日子的争吵。

兄妹两其实感情很好，从她出生到现在这样的冷战只有两次。

第一次那时两人年龄都不大，还能说是正巧撞上了彼此的叛逆期，但这次，一个19，一个21，怎幺也超出青春期的年龄了。

今晚只是回家吃顿饭，舒年霜没什幺要带的东西，于是直接从学院走向校门口，这条熟悉的路，她现在突然觉得很难走，不论是地上积起的小水坑还是老是掉落在她身上的树叶都让她感到烦躁。

总算走到校门口，黑色的小轿车已经等在路边，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车旁边，舒年霜看见了那张见了很多年的侧脸，她低着头打开后车门，叫了句哥。

男人淡淡地应了声嗯。

学校离家不远，所以车上的沉默才没能持续很久。

爷爷奶奶家有一个大院子，车子就直接停在院里，本来停了的雨，这时候又开始落下，还不小，舒年霜在车里没动，坐在驾驶位的男人下来后打着伞打开她旁边的车门。

“谢谢。”舒年霜站在伞下轻声开口。

她瞥了眼撑伞的手，发现手腕上还带着那串银色手链，心里松了口气。

父母，爷爷奶奶还有大伯一家正坐在沙发上聊天，看见二人进门，连忙招呼他们过去。

“年雾年霜越长越好看啊。”大伯母笑着说。

“他们从小就漂亮得很。”大伯点了点头。

“就是都变得不爱说话了，小时候多吵啊。”爷爷拍了拍坐在他右边的舒年雾的背。

他们家人不多，大伯家的姐姐在国外回不来，其他人都在这屋了。

在亲人面前，两人并没有像在车上那般沉默，舒年霜亲密地贴在奶奶身上，笑得很开心地和其他人对话，舒年雾平时就话不是很多，所以安静坐在边上听着大家说话，偶尔话题转到自己，也会多说几句。

在家里总归是放松的。

吃完晚饭后，舒年霜打算回学校，她看了一眼客厅，舒年雾坐的位置是空的，在和家人道别后她走出家门。

果然看见她哥站在外面等她。

舒年雾穿着宽松的灰色毛衣站车前面看手机，肩膀上回家时因为淋雨变深的颜色变回原样。

感受到她的靠近，舒年雾转过身来，院里路灯就在车旁边，柔和的灯光似乎就打在他身上，把他和后面的黑暗隔离开。

这是一种从小到大的习惯，不需要任何人吩咐的习惯，等妹妹，送妹妹上学。

哥哥的脸其实和她并不是很像，准确地说，哥哥像妈妈，她像爸爸，小时候差别大些，越长大却莫名变得有点相似。

看着那张被灯光照亮的脸舒年霜突然什幺别扭都没有了。

“哥，我以后不会了。”不是很清楚的一句话，但两人都懂。

“嗯，别感冒了。”舒年雾从车里拿出一件之前舒年霜忘在他这里的外套给她披上。

*

“哥，你站那幺远干嘛!我出来都看不见你人。”

一个手上拿着哈密瓜牛奶的女孩边跑边喊，马尾小幅度地晃着。

在她不远处的男孩一直注视着她，并且朝她走近。

“跑慢点。”

两人最终并肩走在了一起。

“我会等你，你慢慢过来，免得摔了。”男孩的声音还有些稚嫩，但担心的意味很明显。

“哥，你以后都站在我能看见的地方吧   ，我出来看不见你人会害怕。”

女孩仰着头对旁边的人说。

男孩将女孩身上的书包接过来，拿在手上，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