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拒绝,”瑞林果断地拒绝道,“对不起,小姐。”
见瑞林不愿意,药剂师细数他的“罪过”,称他为“死脑筋”、“书呆子”、“呆板的黑镜框”、“摸几把就硬的神官”、“可怕的嫉妒绿眼”。
稗子还在药剂师手中扬起弧度,粗糙的稗轴挠了下他的脸。猝不及防间,一道绿色的抛物线突然出现,瑞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不去就是不会去,”瑞林语气坚决道,“你这是亵渎。”
药剂师见瑞林不肯答应,便以他为中心,迈开步子逆时针绕着他转,又突然地站住。
这一举动让瑞林直接眼冒金星。
药剂师发问:“你读出天父的教诲时,我摸你会起反应吗?”
她离他太近,瑞林能清楚地看到她下眼睑的每根睫毛。
“你对着圣母像面前忏悔时,会不会想象这些淫秽的画面,”药剂师嗡嗡地念叨,喋喋不休,像蜜蜂振翅,“例如我是如何抚摸你的,而你光是靠想象就硬了。”
红日光芒万丈,昏黄涂在她侧脸。瑞林清楚地瞧见眼里的亮光,以及嚅动的双唇。
她唇间吐露出淫艳的话语,粉色舌尖时隐时现。
瑞林想起来酒馆那个不经意间的吻,湿润温暖,带着隐隐麦芽香,冲昏他的头脑。药剂师忙于编造艳词,以为他的愣神只是害羞,又或者是夕阳太美了晃到眼睛。
她想得没有错。
夕阳在她身后异常灼眼,缕缕落在她的金发,流转淡淡光泽。
美丽、耀眼。
她好漂亮,即便是朴素的眉眼,在瑞林心里也闪闪发光。
令他忘记自己是修士,有了生理反应。
他亲爱的,令人迷醉的,引诱他堕入深渊的小羔羊呵——
“你信不信,下次我要……”药剂师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再见。”瑞林回过神来,坚决地拒绝。
他无比庆幸黑长袍能挡住勃起的阴茎。
“好吧,再见!”药剂师说得响亮,转身就走,树上几只鸟扑棱棱翅膀飞走。
瑞林目送她远去,她的言行举止挑动着他的神经。那些信仰、教会、个人的矛盾在他心中激荡。教会的教义是他信仰的核心。但现在,情感与欲望时常与之相悖。他置身于迷雾中,无法辨别对错,更无法抉择。
天幕黑沉,月亮将要盈满,飞鸟归巢。
“这地方,我只带你来过,”药剂师洋洋得意地道,往地下铲土,“怎幺样不错吧?”
瑞林瞥了眼她手中的铁锹,有点后悔。
“你最好只带我来过这里。”瑞林扯了扯嘴角,“比起出不了村子,我更怕你不把尸体埋回土里。”
据王都教会称,村子里对光明神不忠,遭受了神的惩罚,所以瘟疫横行。前来支援的神官住在村里的长屋中,他们除了送葬、治疗村民,还要向患者传教,希望他们能早日回归光明神的怀抱。
瑞林淡淡地看她掘土:“我只是不忍心看他们尸体被你亵渎。”
他又补充一句:“说好了。我只帮你望风。”
“几个意思?你把话说清楚,我哪里有亵渎,我这是在进行实践,”药剂师动作停滞,脚踩在铁锹上,“真是气死我了。”
“你这个摸几把就硬的神官,是不是爱上我了?你深深地迷恋我,甚至想脱离教会的桎梏,和我厮守终身。”药剂师快被自己恶心到了。
“小姐不要开我的玩笑了,”瑞林深深地叹气,“教士结婚的事还远呢……虽然女王陛下提出很多改革政策,但圣殿没有人听从,更何况是我们。”
“行吧,你这辈子再怎幺爱我,都不会有结果了,真可怜。”药剂师脚在横截面往下踩了踩。红褐的土扬起,四散叠落,散发腐朽的气息,被铲断半截砍断的蚯蚓在半空抛扬。
“……”言语上戏弄他很好玩吗?
林间雾气弥漫,乌鸦哑哑啼叫。药剂师跳下土坑,用全身气力打开棺椁。瑞林则在旁边举着十字架,口中念叨,为自己悔罪。
药剂师挪动棺椁,里面却空无一物。
瑞林吃惊地问道:“怎幺回事?”
“有人买卖鲜尸,我猜的。”药剂师漫不经心地说。
他无法理解:“做这些干什幺!不仅亵渎尸体,违反教义,还很恶俗。”
药剂师信口雌黄:“说不定是尸体他们自己开棺爬出去的。”
雨后的青苔湿淋淋地展现她眼前,透露出一丝不信任。
“好吧,”药剂师于心不忍,摸摸鼻子,“我确实想过盗一具尸体。”
瑞林折服于她的思维:“小姐你不会我骂的这种人吧?”
药剂师决定再也不干这种事了:“哎,你猜,不过算了,我也懒得再挖坟了,哈哈。”
“我的同胞,天父会因你及时悔悟自己的过错而欣慰,”瑞林欣慰地道,“愿天父的光芒驱散你心中的黑暗,愿爱填满你内心的空虚,成为光明神最忠实的仆人——”
药剂师听不下去了,转过身来,脸色瞬间变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怜悯和慈悲都可能不会回馈在他身上。
没等她走几步,黑黢黢密密麻麻压了下来,面向马齿苋丛中倒去。
惟见天月明朗,散发冷冷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