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司机踩下油门,郊区通往市区的路上经过一段高速。
他是退伍军人,应对这种危机关头显得沉着冷静。
蓝牙耳机里传来安保组的讨论声,陈平也在旁边。
陈平说:“我们定位莫董的车辆,救援已经出发。尽快甩开他们,注意安全”
平安夜的高速,车辆不少,司机不停的转动方向盘,用其他车辆掩盖他们的踪迹。
莫关北看完对方回复的信息,锁了手机。他的手依然握着黎染的,而她的心跳扑通扑通的,竟也忘了挣脱。
高速上的路灯很亮,黎染的侧颜在他眼前,清秀而挺立。
前方司机还在不断汇报他们目前的情况,陈平那边已经着手调查跟踪车辆的车牌号。
莫关北在这个时刻,翘着腿,勾了勾唇,坏心的用手指摩挲她的掌心。
黎染本就努力保持着专注,一点风吹草动都得打个机灵。
被他这个烦人的动作弄得恼怒,瞪着他,不敢大声打扰司机。
骂他,“都什幺时候了,还动手动脚!”
莫关北看着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了出来。
“你会担心我吗?”
黎染:“我是担心自己的安慰”
“嗯”,莫关北姿态放松,挺拔的后背懒散的靠着,擡手把黎染的手挪到大腿上,把玩着。
他说:“死在一起,也算一对亡命鸳鸯”
“谁要跟你死在一起!”
黎染回过劲儿,她想抽回被把玩的手,却不敌男人的力度。
“乖一点”,莫关北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嘴上哄着,手上就是不放人。
黎染没办法,在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计较这些。
她问:“跟着的人是谁?”
这车上值得被人惦记的自然是手握一半儿北辉集团的莫关北。
黎染在很短的时间里不断思考着,是竞争者?还是集团内部的内斗?
敢在过节的晚上,车流密集的路上跟踪,来头不小。
她想不出答案,莫关北说:“还在查”
不用查,他也知道,肯定是莫北辉派的人。
今晚他带黎染出去吃饭的事情,张妈肯定已经汇报上去了。
莫北辉派人跟着,一定是想知道黎染与他的真实关系。
莫关北暗想,他们的计划提前,打的莫北辉措手不及,所以他才放弃了之前的低调,改为明面的监视。
但这些还不到跟黎染说的时候,他看着黎染微蹙的眉头。
叹了口气,伸长胳膊把人拢近了一些。
“别皱眉,再皱就成小老太太了”,用指腹抹平黎染的眉间。
她被拉到莫关北腿边,被体温烘烤出的香水后调包裹着他。
隔着裤子能感受到莫关北炙热的体温。她觉得不自在,下意识想要逃,莫关北握着她肩头的手掌用了力。
开玩笑说:“如果今天就是死期,你连一个拥抱都不肯给我吗?”
他是凑近黎染耳边说的,声音带着绒毛,争先恐后的钻进黎染的耳膜。
闷热的气息刺激的她有些痒,她听了这话,心里像是漏了一拍,擡手复上莫关北的唇,“不许乱说”
父母相继去世,黎染对生死之事非常敏感。
生命不易,任何人都要努力在世上活着。
纵然她和莫关北的关系谈不上友善,她在这一刻,也不愿意设想真的有那个如果。
虽然是不温柔的语气,却让莫关北听得心里舒服。
傻姑娘还是那个嘴硬心软的女孩。
他加重了臂弯的力量,让黎染整个上本身都埋在他怀里。
亲吻着他的发顶,黎染听到了来自那个男人的誓言和他沉稳的心跳。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别怕”
这个受伤一语双关,只是当时惊心与跟踪事件的黎染没听出来。
陈平打来电话,“莫董,查清楚了是他们的人,一共三辆车”
“三辆,他真看得起我”,莫关北讥笑着,嘴唇淡淡的抿成一个上扬的曲线。
陈平又说:“高架拥堵,我们的车已经在桥底等着,您的车一下来,就能混淆他们的视线,今晚还回别墅吗?”
陈平的意思是,今晚算是两人的一次明面上的对垒。
莫关北明知道张妈是奸细,今晚的事情也可能是她透露的,还要回到敌人的眼线之下?
而莫关北沉思了一下,说:“回别墅,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今天,是我赢了”
陈平挂了电话,再一次心惊与老板的大胆。
这无疑是踩着敌人的脸,嚣张的叫嚣,就这?
你就这点本事是打不倒我的!
他再琢磨老板的深意,发现莫关北还不打算废张妈这颗棋。
没了张妈,莫北辉还会派别人来,到时候敌在暗反而不易察觉,还会让黎染跟着一块儿陷入危险。
莫关北捏着手机,眼神逐渐幽深。
他和莫北辉的这场战,必须尽快了结。
黎染从他怀里擡头,她推开莫关北的胸膛,不愿意维持着暧昧的姿势。
坐正身体,问:“查清楚了吗?”
莫关北稍微不留意,就让怀里的鸟飞走了。
他臂弯空荡荡的,心情有些阴沉,回答说:“嗯,就是个手下败将,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就到家”
莫关北的声音有一种莫名的安定作用,黎染无声的点点头,默认了他口中“家”称呼。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张妈没睡,熬着通红的眼睛等在门口。
莫关北带着黎染进门的时候,几个穿黑西装的保镖跟着进屋,大张旗鼓的动手探查。
张妈心虚的问:“先生和黎小姐怎幺回来的这幺晚?”
一个佣人是没资格问主人这种问题的,但张妈几个小时前刚跟“那边”汇报了黎染的动向,此时看到他们声势浩大的进门,心里怕得要死。
保镖巡查了一遍屋子,走近说了什幺。张妈捏着手机,闪烁的视线不断的在门口一群人身上流转。
黎染注意到这一点,她越来越觉得张妈这个人很可疑。
本想着提醒莫关北,可一擡头,看着莫关北与保镖说话时冷漠的眼神。
心里打了一个寒蝉。
等别墅重新恢复平静,莫关北拉着黎染往二楼走。
黎染站在卧室门口,听身后的男人说:“你先睡”
说完,转身走进书房。
砰的关上书房的门,黎染捂着心跳也进了屋。
今晚又是辛德瑞拉的魔法吗?
黎染脱下套装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刷刷的冲刷着今晚的变故。
隔壁书房,莫关北重重吐出一口气,他粗暴的拉开领结。
拨通陈平的电话,“事情办的怎幺样了?”
陈平还在处理善后工作,他简要的汇报了一下交警已经把人和车都扣下了,罪名是扰乱道路秩序。
拿下人不算什幺,陈平问莫关北想怎幺处理今晚的人。
“原封不动的给他送回去”
完璧归赵,是最无声又残忍的嘲讽。
“那老董事长恐怕要气出心脏病了”
说完了正事,陈平摸了摸冬日间急出的汗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黎小姐那边,您哄了吗?”
....
书房的书架错落有致,落地的书架,玲琅满目的排列着。
莫关北点燃一根烟,在书架旁沉默的抽着。
他自我总结了一下今晚的表现,又快速归纳了对方的反应。
一锤定音:“哄好了”